监,他忙就将里头关卡说道明白,又掂量着道:“那钱公公原是最知道规矩的,等闲要了什么,后头必有回报的,却不是那一等轻狂人。不然前头娘娘也不会说,只依着他的话做去。”
有了这话,贾母人等方心中平复了三分,又忙现兑了金子,一准儿送到钱太监府中。
那钱太监原是存了四处栽柳的主意,以备后头自己动了手,落难时也有个帮衬的,方择了几个合宜的妃嫔做靠。头前说着一二万两银子,也不过是随口说来,实则打定了主意,只消不少于五千,收了多少自然也做多少。不曾想,贾府这般爽利,倒教他吃了一惊,又想:到底是国公府第,不比寻常人家瞻前顾后。难怪那贤德妃言行不同,便年岁比圣人略长,姿容于宫中也不过二等,却还能博取妃位,想来也是家教门风之故。
有了这等思量,这钱太监倒越发有心帮扶一把。后头他一往宫中去,里头一番施为,暂且不提。只旁的且不说,那元春身边常打发来的夏太监等却越发恭敬,自往贾府里去,也不似头前那般寻机敲诈。
贾府人等见着如此,心中登时越发安稳,又听得元春之病已然痊愈,便将头前一番忧虑搁下,且各归各家。然而此时已然渐近年节,最是要忙碌的时候,哪里就能安稳。不过宝玉等小辈略略能松宽了三分罢了。
只这等松宽,旁人犹可,宝玉已是在贾政跟前熬了这几个月,此时一松,他便似出了笼子的鸟雀,只恨不能展翅高飞,又想着近来与姐妹走动渐少,便又寻出新文来,必要邀一出诗社。众人见他十分殷切,倒也无可不可地应承了,说要做梅花诗。正自闹着,贾母处忽而有人过来,道是史家来人,请史湘云过去说话。
“前几日我便得了书信,叔叔婶子道是这一二天必能归京,想来是这会儿到了。”湘云头前便在贾母处看了信的,一听即知,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转头道:“我去去便回,这作诗的事儿,你们必要等我一等。”众人皆是应承,目送她去了,黛玉便道:“怕是有些事儿,不然才回到京中,连着屋舍都要几日收拾的,哪里要唤她过去。”
“想来是史夫人有话吩咐,方才如此。”探春却不以为意,因笑道:“原都有老太太在呢,林姐姐只管先想一想做诗的事才是。不然回头若做得不好,可是要罚的。”
众人方重说起闲话来。
一时等湘云回来,凑了一场诗社,众人皆是含笑散了。
独有湘云回去后,却有几分愁绪,李纨问了两句,她便道:“原还想着多住两日,不想竟不能遂愿。”李纨便道:“这有什么,过几日使宝玉求老太太,你再过来小住几日,也就是了。”
湘云听了,方展颜笑道:“大嫂子说的是,原是这么个理儿。”由此说罢,过不得三五日,她果然回史家去了。待她去了,史夫人却亲往贾母处说了一番衷肠话儿,倒不是为了旁个,专为湘云的事:“原说着外放一二年,便自罢了。不想事儿未曾作准,老爷又与我说便是三五年也是有的。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万事尽忠为上的。只湘丫头这儿有些为难,当初早与卫家有约,待她及笄便出阁,这嫁妆上头像是家具一类的就有些难办。”
“这倒无妨,我如今且为林丫头做嫁妆,将云丫头的理一理,也是顺手的事。”贾母素喜湘云娇憨,自然愿意与她置办:“就是我这里,也有些体己的东西预备与她做嫁妆的。”
史夫人忙笑着道:“老太太体贴我们,我们也不敢十分操劳。再有,她的大事早就定了,从前也慢慢与她攒了一些儿,后头一些花费时日的东西,老太太帮着掌一掌眼,便是万无一失了。”由此说定,不出两三日,史夫人便使人送来嫁妆单子,又有里头几样须得贾母掌眼的东西,也是一一回说明白。
贾母见那嫁妆单子,却是微微皱眉:这嫁妆也薄了一点儿。林丫头与旁个不同,自然不提,就是迎春那里,似也比湘云这儿强出一二分来。纵然如今家计艰难了些,小辈的大事上头,也是万不能渐薄了的。
只这样的话,她到底是外嫁女,又是老封君,对着侄子媳妇说三道四,也不是个道理。再有,湘云这一桩婚事也是样样妥当挑不出一丝儿不好来。再要说史家的不妥当,贾母沉吟半日,终究还是作罢,只预备后头自己与湘云多添一点儿东西,总与迎春齐平。
可这样的事,湘云总也听到五六分,一时心里算了算,越发心里闷了一把火,只说不出什么来。待得回去,她便旁事搁下,先寻了针线绸缎,自己慢慢地做起活计来:别的不能,这些个被褥衣裳若自己都慢慢做了,想来嫁妆上也能略略显得好看些。
由此,纵然贾母使人唤她过去小住,湘云也不似头前那般,一住便是十余日,不过三两日便回去。黛玉看在眼里,便道:“旁人都是苦夏,怎么你倒是苦冬了?这个把月过去,竟比头前瘦了这许多,连着衣裳都松了一寸。但有什么事,我们虽不能,总也能出个主意的。”
湘云便涨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来。
只她这一二年与黛玉渐次好了起来,一些个事也能略略说两句。因此,黛玉再逼问两句,她终究含含糊糊着说了两句。黛玉何等心思灵巧,一听即明,她又是在贾母跟前常说话的,知道贾母之意,这会儿听说是为了这个,忙道:“哪里就值当你这般熬神费心了?放心,且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