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做一门好亲,也要旧人家的,又想着姑娘好,又念着嫡出,必要样样周全的。我劝了两回,都不中用,倒将这几年竟磨过去,好姑娘一发少了。这会儿偏我一起瞧见了,不免想起来。”
“那您瞧中了哪一位?”王妃心想既都是贾家里的姑娘,不论堂亲表亲,总归一处的,竟不好求了这个再求另一个,只得挑拣一位来。她心里盘算一回,便问道:“可是那林家姑娘?”
“你倒会挑拣。”太妃早已盘算明白,这会儿说起来,也是精明细致:“她是侯门世家之后,父母皆是文采精华,身世再不必提,生得娇花软玉一般,言语行动亦是fēng_liú超逸。虽说父母缘分浅薄了些,人也娇弱,嫁妆却十分丰厚,又有贾家做娘家,倒也罢了。可惜我瞧着老太君模样,倒有亲上做亲的意思,纵我说了,怕也无趣。”
“如此倒可惜了。”王妃本就见过她们姐妹,这会儿细细想来,便又笑道:“那史姑娘原做了亲,不必提的。薛家说是皇商,到底浅薄了些,更不用说。想来娘娘是瞧中了那贾家三姑娘,她虽好,可惜却是庶出。”
“这有什么,原是自小养在老太君的跟前,便如嵘哥儿那般了。”太妃摆了摆手,又道:“旧日我也不会提,只如今瞧着她也看破了些,索性问一声。若是一时应了,竟成就一段好姻缘,也是功德。再有,嵘哥儿也是好的,与他操心我也甘愿。”
“既如此,我明儿就去透个消息,若是应了,必早早回与娘娘。”王妃便将这事应下,紧着办了。
那齐国公夫人原也与探春有一面之缘,本不曾想到她,这会儿既是说起来,她心里细想,虽犹觉得有一二分不足,到底南安太妃所说不差,便终是点了头:“若果是养在贾太君跟前的,我再无不足。”
王妃立时使人打探,再无差池,又两头说定,待得贾母大寿一事过后,便悄悄透了消息过去。贾母原是老于世故的,一听便知端倪,思量一阵,她就打发人去细细查访。后头一概事体明白过来,她将贾政夫妇唤到跟前来,将这事分说明白,又道:“这南安太妃有心做媒,又是齐国公家的孩子,唤作陈嵘。我使人打探了的,他原是在家读书,倒也举业做了秀才,只家里安排妥当,也通些武艺,现今便做了五品武德将军。我瞧着,竟是十分齐整了,倒不知你们做父母的,心下如何。”
那贾政最原已是举业做了秀才,心里便有七分满意。虽叹息不曾读下去,可想父母之命,也是违逆不得,又是祖上的基业,从武倒还罢了。况且世交亲故旧人家,虽是庶出,却是养在嫡母跟前,齐国公家风素日也是好的,他便点了头:“母亲既是看重,儿子越发挑不出错,确是一门好亲。”
王夫人闻说南安太妃做亲,又是齐国公家的孩子,探春又非亲生,实不得那么多心思,自无甚可挑的。只她心心念念便是宝玉,一时由此及彼,倒起了个念头:“老太太、老爷都看中了的,又是好亲,我也无有旁话。只是一件事为难——三丫头到底是妹妹,宝玉这做兄长的还未娶亲,她总不好乱了齿序。”
这是世情常理,贾政听了,便抚须点头。
贾母却微微动了动眉头,心知王夫人想着借机催逼,好将旧日自己宝玉不宜早娶的话收了,再做手脚。只这样的事,若她不曾想明白,如何会提:“这却不必焦心。这齿序也是说的婚嫁之期,与订婚又有什么干系。既是有好姻缘,先与了婚书,后头慢慢挑拣日子也不迟。便如湘云丫头,虽订了婚,却也是三四年后的。这般两头俱是能齐全,既不耽搁了三丫头,又不委屈了宝玉。再有,嫁妆上头也好慢慢收拾。”
“母亲说的是。”贾政一听有理,又想是门好亲事,自然点头称是。王夫人见了,虽说心中暗暗咬牙,却也只能应承下来。
由此,贾母便将消息透了回去,那齐国公家闻说,便欲挑拣了好日子来提亲,一时并未完满。然而贾家上下人等,总听了风声,一时说道起来,影影绰绰倒有些混说起来。
因着如此,这一桩好事倒生了些波折,连着众姐妹并宝玉都为探春悬心——女儿家的婚事,干系下辈子生死荣辱,最是紧要。她们都是如此,何况探春,又有赵姨娘搅扰,虽是面上半分不显,几日的功夫,她竟瘦了一圈儿。黛玉等人见了,心里不忍,明里当着众人脸面不好说,暗里自然劝慰的:“老爷爱读书人,又喜世交,想来总不脱这么些人家的。你放心就是。”
如此种种,待得齐国公陈家前来提亲,宝玉又去外头细细打探清楚,且亲眼瞧了那陈嵘,回来说是端方矫健,言语稳妥,画了画卷细说形容,探春并一干姐妹方都放下心来,重又生了欢喜。
第一百五十一章借尤氏三言敲凤姐
宝钗身子一颤,便垂下脸去:“妈一心疼我,我怎得不知?只做儿女的,不能为父母分忧也罢了,竟还要生出烦扰来……”
“我的儿!”薛姨妈见女儿伤心时犹自念着父母恩情,哪里还忍得住,两行泪立时滚将下来,又搂着她满身满脸的摩挲:“你这样,倒让我怎么忍心!”
她一哭一动,本自强压着心中悲愁的宝钗终忍不住也洒了几滴泪珠儿。只她天性养就一股沉稳平静,略略发泄一些儿,便又重头冷了下来,还细细劝慰薛姨妈,且道:“妈再要如此,女儿越发无地自容了。”
她这般体统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