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俱金甲佩刀,在烈日暴晒之下屹立不动,堵在城门外就像一面厚厚的墙。
贤姱和林琅同乘一辆皂缯盖马车,马车绕到人墙前头,看到昭念正好收起佩刀。
昭念看到贤姱和林琅,对她们点点头,说:“你们也一起来,跟我走。”
“念叔,迎接我父亲和悦郎需要这么多人?”贤姱驾着马车过去,问道。
“不止接斗大人和悦大人,我们要恭迎的是楚王。”
昭念语出惊人,贤姱和林琅吓了一跳。贤姱回头看着林琅的大肚子,说:“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昭念也看了眼林琅,点头道:“林姑娘身体不适宜,还是归家等候为好。”说罢就安排一名副将备车去了。
林琅本就不想大热天挺着肚子到处跑,立刻颔首答应下来,心里却觉得事有蹊跷——熊悦和斗槛的书信里都没提到楚王要来宛城,他们不可能隐瞒这件大事,所以是楚王临时起意?可这是为何呢?
林琅拿起羽扇摇凉,回头看了眼另一辆车上的颜沉,他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但显然听到了昭念的话,抿嘴对林琅微微点了下头。
颜沉头戴镶珠皮弁,身穿紫绫深衣,脚下玄色缎子鞋,腰系挑线蝉纹绸带,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一副完全不惧烈日毒晒的模样,其实贴肉的衣衫早就汗湿,但没有一点失态之举,简单站着就气势逼人。
昭念早就看到他,一眼便知是个贵族,只是面生,肯定不是宛城人。“请问这位大人是?”他拱手问。
颜沉就等着他开口,连忙拱手回道:“后生颜沉,大梁颜芮之子。”
“啊,你就是颜沉!”
昭念露出惊喜之色,又把颜沉打量一遍,越看越欢喜。
“颜大人何时来的宛城?又在何处住宿?”
“我前日到着宛城,住在城南的一家驿馆里。”
昭念满脸堆笑,问道:“颜大人今晨怎会来这里呢?”
“后生与悦大人在厉城就已结识,途中受过他的诸多照顾,所以也跟随来,迎悦大人回城。”
“颜大人是听谁说的?”昭念问得仔细。
“念叔忘了我们斗氏和屈氏的关系?颜三哥的母亲是屈氏之女,所以我认识啊。”贤姱说道。
昭念恍然大悟,突然看向林琅,笑称:“我还以为是林姑娘告诉的呢。”
林琅一惊,拿羽扇稍稍挡住脸,没有作声,让颜沉去对付。颜沉淡淡一笑,模棱两可地说道:“林琅确实也能告诉我。”
林琅又是一惊,转头想看颜沉,可才稍稍一偏就停住,拿扇子继续挡住半张脸,不露声色地看着昭念。
这时,昭念的副将赶来一辆空车,颜沉迅速跳下车走到林琅车前。等空车停稳后,林琅站起身,颜沉伸出两手扶她下车,一路送到那辆车上。
林琅始终没有看颜沉,一直拿羽扇挡在脸前,等到二人脱手之时,她在颜沉手背上抓了一下。
副将见人已坐稳,等待昭念下令。昭念点头,副将便调转马车朝城门驶去,驶出三五百步不到,后面突然传来昭念的喝令,然后百人之师出发了。
林琅的马车四面都放下了深青色的帷幔,驶入城门后一直在大路上行驶,两边的路人看不清车里是谁,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女人。
林琅耷拉着眼皮,什么都没想。算到该驶入归家的那条小巷时,睁开眼一看,竟然根本不是那个方向。
“我们正在往哪里去?”林琅探身问道。
“昭大人吩咐,把姑娘接去昭府。”
林琅慢慢靠了回去,没再说话,只把眼睛瞪大,一眨不眨地看着路。
昭念的府邸在城东,占地壮观,重楼疏堂,林琅和熊悦刚来宛城时,就在昭念府上住过一段日子,等他帮熊悦物色到宅子才搬离。
昭府到了,府门处有两个仆妇和一个小厮等候,都是林琅认得的。这两仆妇一左一右把林琅扶下车,态度恭敬举动轻柔,但在林琅看来跟挟持没有两样。
步入昭府,林琅一路上与左右两仆妇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她心中巨大的不解和紧张。林琅被扶进深院的一间廊庑,里头早就备下冰鉴,等林琅在凉爽的卧榻上躺下后才想起热来。
仆妇拿茶水和果子放在卧榻边的茶几上就出去了,林琅安静地躺了会儿,抬手擦去额上刚冒出的汗珠。
他们都知道了,我和颜沉的关系。
又一滴汗珠滚落下来,林琅没有去管,隔着竹帘看外头花园的景致,真个花木掩映,只闻绿荫深处一派蝉声,忽然风送花香,袭人扑鼻。
林琅却厌恶地别转头去,腹中猛然间翻腾起来,俯身把早膳吐了一地,干呕几下后再仰起脸,已是苍白无血。
林琅重新躺下,想等力气回来了再喊人收拾,可是才稍微一躺,那两个仆妇就提着水桶和拿着抹布进来了。
“实在对不住,我不小心就……”林琅羞赧道,想撑起身子,可惜太沉。
“没事,姑娘且躺着,交奴们收拾就行。”两仆妇说着跪下,擦洗地上的污秽之物。
林琅认得她们,此前在昭府居住时,她们当面可不用“奴”贱称自己,也不会替她收拾善后。
林琅不再加客气,默默地躺回,扭脸又去观赏花园美景。两仆妇手脚麻利,没用多久就把地面擦拭一净,然后走到香炉边揭开一点盖子,最后低三下四地退行出去。
屋门掩上,林琅全身登时冷得透凉,伸手端起茶几的热茶,盖子卡当卡当的响。等喝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