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很高兴。多亏您随机应变。”
乔万春有些得意,口中却说:“这哪里是我的功劳,是娘娘有福,正正巧巧捡到的就是她的花儿。只可惜......裴岳来了。”其实在乔万春心里,“只可惜”后面跟的本是若中宫打蛇上棍,不那么快应承下来,再跟圣上拉锯一番,恐怕有更好的结果。但到底不敢这样明说,便转了话头提到裴岳。
提到裴岳,钱莹没再说话了,对乔万春恭恭敬敬,直等到雨小,才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回头跟皇后把二人对话一句一句皆复述一遍。
皇后听完,大约因心中畅快难得话多,对钱莹说:“乔万春在怨我呢,怨我没硬下去,趁机逼出圣上的底线。”她把刚摘下的护甲又带上,边看边说:“事急则不圆。我进一步,圣上退一小步,一次退一点,比一次咬下一口多得多,也容易得多。再说,圣上这人,逼得太急,闹不好会有其他变数。如今结果很好了,宫中人心眼都多,既然圣上只是这么个态度,反正不会扶正她,往常的好日子还有她的吗?”
她一扭头,目光落到窗外的芭蕉上,说:“呀,雨停了呀!”
当时在场诸人,不论是常碧蓉、裴岳,还是皇后都太耀眼,无人留意到小小的吴姗耘。
吴珊耘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这一切,没再挣扎,她安静下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人给她松绑,她也没反应,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小窝,倒在床上,拼命地蜷缩成婴儿。
一切都不可思议,常碧蓉亲口承认放火,却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没事了,而什么都没做的她,无缘无故惩罚落到她头上。
这些超出了她的认知,想不通。
她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在宫中的地位,不会因为谨小慎微,处处退让而得到什么。
重要的是你有多大能量,身后站着谁,结识了谁。
说到底所有的规则都是人定出来的,也可以为人所破。这个世界,是人与人的世界,所有的规则法度,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人所用的。
吴姗耘在心中推翻了这么多年的听来学来的行事准则,好像从破壳而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从前的自己活得浑浑噩噩,就在这一破的瞬间,她仿佛被现实擦亮了眼睛,从前模模糊糊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常碧蓉,一个连皇后都反复掂量的六品掌正,一个连皇帝都为她开脱的女人,火烧交泰殿都什么事都没有!
而后是裴岳,一个平民子弟,竟然能代表皇帝,跟皇后对话。
在吴姗耘眼中,这些人仿佛都生活在高高的戏台上,她只能仰着脖子张着嘴敢看。
既然常碧蓉和裴岳能让皇后无能无力,让皇帝开口编瞎话,那么她呢?她能否借用他们的余威,活的畅快点儿?把蜷缩着的拳脚伸展开一点儿?
吴姗耘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全身奔流,浑身热血沸腾的状态,在告诉她,她的这个念头可行。
思想到了这里,但多年的习惯一朝难改,吴姗耘跃跃欲试,但始终难以冲出旧习藩篱,只不过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有多保守,自己把自己牢牢用绳索捆住,还自己以为本分。
一日一日,吴姗耘的激情被痛恨代替,她痛恨自己竟然如此胆怯,明知越过去就是一番新天地,但裹足不前。
日渐消沉,焦虑。
吴姗耘无人倾诉求教。
因为常碧蓉自那日起,告假在家。
常碧蓉不敢跟爹娘明说,说了也没用,徒劳二老担惊受怕。便谎称是亲蚕礼结束给女官放的半月假。
她父母皆是老实巴交的人,对宫中事宜一窍不通,听常碧蓉这样说,便这样信了。
常碧蓉在家中睡了两日,也想了两日。
第三日爹娘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又开始反复念叨那个终极话题:相亲。
常碧蓉默然良久,说:“若是有合适的男人,出身、功名也不甚在意。”只要能把她带出宫就行,或许没有什么光环的男人,放弃得更少,反而能把她拉出泥沼。
想到自己竟有这样一天,心中凄然。
“真的?”爹娘惊喜,竟然有那么点儿“喜极而泣”的意思,不禁让常碧蓉汗颜,想不到竟然令父母这样忧心,又不禁觉得背上的压力重了几分。
没想到风声放出去,次日她就被亲娘从被窝里唠叨起床----还真有人替她牵线。
常碧蓉走前想起问爹娘这人的情况,她娘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就说出来这人是个皮匠,一直没成亲。
常碧蓉本来就心思惫懒,懒得再问。
等到见了人----她又白来了一趟,这人年岁比她大了许多,而且面色枯槁,瘦的很,说话有气无力,见到常碧蓉眼中的惊喜掩饰不住,小心翼翼地对答。
常碧蓉想走,但正好约在饭点,不好太直白,便勉强吃了一顿饭,最后她坚持会账,跟这个皮匠摆摆手再无往来。
当晚回去,爹娘得知情形后却不怎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