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爷子需要人照顾。”
厉坤往她肩头用力一闻,把人抱得更紧。
“我没别的办法。姑妈她虽然市侩、贪心,但到底是我父亲的亲姊妹,对他没二心。”
投其所好,避重就轻,能忍的,厉坤想想也没什么,便都忍了下来。时间一长,自个儿都养成了习惯。
他亲人不多,能凑合,就凑合吧。
有些钱,他觉得自己一大老爷们,再开口要,面上也过不去,自尊心也罢,大男子主义也好,物质问题上,也随之不了了之。
厉坤喉结微滚,沉声唤她:“小晨儿,其实我挺怕。我妈已经走了。”
人活着,就有念想,有念想,便觉得这人间,还有奔头。
厉坤不说了,说不下去了。
在水中,迎晨握紧他的手,缓慢清晰地说:“以后你出差了,我帮你看着,你回来了,咱俩一块陪他听戏。今天我给他唱了一段《青园春记》,超好听的。”
厉坤低低笑了起来,水面抖出一圈圈的水纹。
“是曲儿本身好听,还是你唱的好听啊?”
迎晨语气得意,“当然是我唱的好。哎?你别不信啊,我给你亮两嗓子啊。”
说完,她还真清了清喉咙,提气,敛眉,咿咿呀呀地哼唱起来。厉坤眉眼舒展,嘴角弯着,这气氛,打心眼的惬意舒坦。
忙活完这一切,两人裹着浴袍,把厨房里的那锅粥给喝得一干二净。最后厉坤还给空锅给拍了个照片发朋友圈,配字:
[纪念小公主的第一次下厨,献给本人了。]
迎晨嗔怪:“刚才还说我是母老虎呢。”
厉坤挑眉,“那我删了,重发。”
“去你的。”迎晨踹了踹他,“你敢。”
圈里很快有人点赞,厉坤的战友,发小,工作接触的同事。他很少发动态,一发便如此高调,单纯好奇的,有心打听的人,都有。
林德:[小公主?我靠,你背着晨姐出轨!]
厉坤:[楼上二愣子。]
孟泽:[第一次?不行啊兄弟,你三十多了才开荤?那玩意儿还能用吗?]
厉坤:[滚。]
迎晨看得咯咯笑。笑完了,她也保存图片,往自己的朋友圈发,情侣版的配文:
[洗手作羹汤,第一次煮粥,献给我的小王子。]
迎晨的微信好友多,点赞数飞溜上窜。
厉坤笑道:“我都三十一了,这称呼有点心虚。”
“谁说的,我追你的时候,你才二十出头呢。”迎晨理所当然:“名副其实。”
厉坤抿唇,眼神温情。
“真的这么喜欢我?”
“喜欢。”
“当初怎么看上我的?”
“打架厉害。”
那幕记得清清楚楚,迎晨回忆说:“孟泽他们几个打你一个,结果变成了软蛋,趴在地上哭着求饶,然后你说,让他叫声爸爸就放过。”
厉坤蹙眉,笑着问:“后来喊了吗?”
“没叫爸,叫了一声爹。”迎晨哈哈大乐。
“原来你喜欢暴力的。”厉坤坏笑着,压近她,“那我刚才,弄得用力点,你就呜呜咽咽地哭。名不副实啊姑娘。”
迎晨呸了一声儿,“你那叫‘用点力’?我肚子都被你杵得鼓起来了。”
这么直白,反倒轮到厉坤噎住。
迎晨挑眉,不露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的狐狸笑。
厉坤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吻,忽问:“过年,你有什么计划?”
说到这个,迎晨兴致不高,恹恹道:“没计划,就在家过,走走亲戚什么的。”
厉坤嗯了声,然后久久不语。
迎晨起身,伸着懒腰往卧室去,“有点儿冷,我去拿个披肩。”
“小晨儿。”
“嗯?”
厉坤沉声,“过年,我去你家吧。”
迎晨脚步顿住,拧过头,以为自己耳朵听错。
“啊?”
厉坤对视她,目光平静,“我去给你父亲,拜个年。”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迎晨神态懵了,片刻回神,她要说话。
厉坤直接打断:“没有为难,不是被迫,你别多想,我发自真心,为了你,我愿意去。”
迎晨边听边低头,头发瞬着侧脸垂下,蒙了半截儿脸蛋,鼻尖挺翘小小一截。她无神无色又不吭声的模样,看得厉坤有点儿紧张。
“迎晨?”
“嗯。”她点点头,哑声答应:“好啊。”
“每年过年,队里都会抽调人手例行市区巡检,明天回去我向领导打个报告,申请把初二初三这两天空出来。”厉坤精打细算,把自己的安排计划一项项说给迎晨听。
“到时候我提点礼物,上门拜访,我记得,你父亲喜欢毛尖。”
迎晨还是点头:“都行。”
她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她能听出来,这个男人能做这个决定,绝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信口开河。他认真,冷静,严肃,把事当事。
同时,也克制。
那些前情恩怨,凭一个“爱”字,在努力放下。
迎晨把长发撩向耳后,清秀的脸,湿了的眼,让他看了个清楚。厉坤怔然,随即迅速起身走来,他个头高,要与之平视,得微微俯身。
四目相接,厉坤嘴角弧度小小,眉眼温柔:“为我姑娘上门提亲,好不好?”
迎晨被他抬着下巴,蓄了满眼的泪光。她哽咽:“你打算,给多少彩礼啊?”
数秒沉思,厉坤倏地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留了句:
“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