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到云宜阁去寻事,把这二人打成重伤,朕看在令仪说情的份上也没再说什么。”
都说事不过三,皇帝依次数过“擅动私刑”的头一次责罚和之后两次的“未加计较”,接下来显是要治罪的意思。
杜充华本就心虚,听及此不禁腿上一软,就势拜了下去:“陛下恕罪……”
皇帝淡看着她,眼中的疏离淡漠让席兰薇都觉得身上凉意阵阵:“从前的事不必提了,朕问你,这次禁席氏的足,是为什么?”
“臣妾……”如同席兰薇预料之中一般,心思浅如杜氏,根本不会去想个合理的说辞,眼下只能是慌坏了,“臣妾……”
最后,她无助中竟把目光投向了席兰薇。自然不是求她的意思,眼中惶恐与威胁交叠着,更像是怕她借此扯个谎来害她。
“令仪,你自己说。”皇帝口气轻轻。席兰薇一抬眼,正有宫娥捧着纸笔过来。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伏在地上杜氏,明眸中终是显出了两分轻蔑。
——以为她会借此落井下石编话害她?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
蘸墨提笔,席兰薇如实写了四个字下来:“臣妾不知。”
四个字映入霍祁眼中,霍祁搁下纸,视线在席兰薇与杜充华间一荡,手指随意地一敲案桌,语中带着几分思量:“传旨。”
☆、12晋位
席兰薇与杜氏闻言均有一凛,皇帝复又扫了二人一眼,薄唇轻启道:“杜氏无故责罚随居宫嫔,废充华位,降正六品才人。”
降正六品才人。充华是从三品,乍听只知是降了两品半,却已不再是主位宫嫔了。
席兰薇淡瞧着面色惨白的杜氏,一时真有点担心,她可别就此小产了。
杜充华满是委屈、朱唇轻颤,好似想说些什么,终是狠一咬唇,只字未言。
“鸢令仪么……”皇帝看向她,眼底增了两分笑意,短一思索,“晋才人位,以示安抚。”
两句话,两个人。一个降了两品半、一个晋了一品,却就这么同为才人了。
不止如此,目下……席兰薇还比杜氏多个封号。
席兰薇盈盈下拜谢恩,杜氏始终面色惨白着回不过神,最后被宫人半扶半拖地“请”离了宣室殿。
兰薇起身抬眸,看有宫人在皇帝案前添了席子,知晓皇帝的意思,一福身前去落座。
笔墨纸砚在跟前摆得齐整,显是皇帝有话要问。兰薇颌了颌首,笑意浅浅,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
霍祁睃了睃她,如墨双眸似乎仍带几许寒意:“这次倒不见你为杜氏说情了。”
兰薇点了点头,眼中无波无澜更寻不到半丝半缕的慌张,提笔写道:“上次说情,是臣妾有错在先惹恼了她;这次,臣妾全不知错在何处,为何求情?”笔下一顿,兰薇又朝皇帝一颌首,“谢陛下公断。”
皇帝“嘁”地一声轻笑,随手翻开了奏章,一壁读下去一壁说得很是轻松:“还是你自己有本事,知道怎么把话传到朕的耳朵里。”
兰薇笑容一凝——他看出来了?是宫人哪里露了破绽?
霍祁觉出了意料之中的安静,满意地觑了眼她的神色,淡然又言道:“行了,做都做了。再者,让朕知道也没什么坏处。”
他口气轻轻,神色间也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兰薇稍放了心,见他不开口让她告退,就静静在旁坐着。过了须臾,皇帝抬了抬眼:“去换茶来。”
是要她去。
宫嫔侍君,换个茶研个墨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旧茶盏自有宫人撤下,她只消得沏新茶来便是。兰薇起身一福,向侧间退去。
专为备水所用的侧间地方不小,其中有若干种茶、水,亦备有杏仁露、绿豆糕之类的常见饮品及茶点,为的是朝臣或宗亲来拜见时,均可呈上对方所喜的种类。
席兰薇瞧了瞧面前木架上摆放整齐的一个个茶罐,刚想让秋白问宫人一句皇帝平日里喜欢什么茶,就见原本候在房里的两个宦官都告退了。
显是有人授意不让她知道。席兰薇黛眉微一挑,知道强拦了大抵也问不出真话,便不多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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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清楚地记着席兰薇曾把自己想问的话猜得奇准、因而直接写下了接下来的六句答话。霍祁每逢想到这事,心中就有一种执拗般的不服,压还压不住,之后竟是进一步想着定要扳回一局来才好。
正巧今日无甚急事、她又恰好来了宣室殿,就让她去奉茶吧。但凡呈上来的不是他喜欢的——罚她倒也不至于,嘲上两句还是可以的。
片刻工夫,就见席兰薇从侧间出来了,秋白清和随在身后,她亲自端着茶盏。
她在他身边正坐下来,莞尔衔笑呈上茶盏。黑瓷的茶盏盖着盖子,瞧不出里面是什么。
带着两分即刻就能找她“麻烦”的窃喜,皇帝从容不迫地执起了茶盏、揭开……
里面的一片白色让他登时一怔。
很是均匀的白色,瞧着温温润润的,和茶盏的黑瓷对比鲜明。呼吸间,淡淡杏仁香袭面。
杏仁茶……
香气萦绕的同时霍祁心底一闷,一阵挫败感,打量她片刻,问出一句:“为什么是杏仁茶?”
兰薇轻怔,回到为她搁在纸笔的那一边,如实写道:“臣妾不知陛下喜好,但见陛下上一盏喝的杏仁茶,觉得陛下至少今日想喝……”
“但见陛下上一盏喝的杏仁茶”?皇帝目光一凌,扫向一旁的两名宦官,二人急忙跪倒解释:“臣等绝不曾告诉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