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们就是靠骂她踩她攒人气的,她若是没把持好自己的情绪,真把他们怎么了,那她也就成就她们。所以,她最怕的是两种谏官,一是二十出头的谏官,二是七老八十的谏官。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看什么不顺眼就说什么,一腔热血随意抛洒,有时候也顾不得得罪许多人。而那本就快要行将就木的谏官,当真是不怕死的,用本就没几年的生命换个好名头,似乎也并不是不划算的,所以……唉……还是中年谏官圆滑,她们多数尚有活头,而且活的很好,知道珍爱生命,远离皇帝,说话也缓和得多。
在宇文思源的心底,对这些谏官还是很敬重的,至少她们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口诛笔伐,虽然对象有时候是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们的勇气。
只是……只是……为什么他们每次写给她的东西都是成批的!看了十几篇意思十几乎相同的谏表后,饶是宇文思源也不禁哀嚎。
这也是她怕极了谏官的原因,她觉得她面对这群谏官就是一个弱势群体,她就是用来给他们围殴的!
当宇文涟推开玉溪园内的御书房的门的时候,便看到宇文思源拿着奏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走上前去问,“皇儿,这是怎么了?谁能让你愁成这样?”
宇文思源颇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折子放下起身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才道,“父君怎么这时候来了?不是让你在寝宫里多歇歇的吗?”
“今日并不怎么吐了,身上舒服些就出来走走,总躺着身上也乏得很。”其实他不过是想与她在一起罢了,虽然知道返京后她必然有诸多事情要做,如今他的身子也帮不上她许多忙,但是能在她身边,即使只是看着她也总是好的。
宇文思源点点头,她也知道有身孕的人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反而好,前些日子一直在赶路,父君身体又弱她才没有拉着他去散步,如今他能这样倒让她安心了许多。
“皇儿,有什么事情让你发愁吗?”宇文涟笑眯眯的问着坐在他身边的人儿,他才发觉他有时候真是坏心眼呐!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些谏官的折子罢了。”宇文思源有些无奈,她才不信父君不知道她为了什么郁闷。能够与他出去游玩固然开心,但是也是有代价的,好吧,付出代价的都是她。想想她也快又一年没上朝了,她大约是把谏官们惹毛了。
唉……就当磨练磨练她们的承受力吧,她还想着过两年待一切都安顿好了就再出去看看呢。
“哦?她们都写了什么?”宇文涟好笑的看着她,明知故问。
若说她最怕的是什么,也许就是那堆总是如雪片般飞来的谏表吧。她并非不喜,也不是接受不了那些谏官的谏言,只是她对于谏官们总是群起而攻之的谏表有些头疼罢了。试想,几十篇遣词用典不同,但是所指都是一件事的谏表,是个人也会心烦的。
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有道是法不责众,谏官们深谙这个道理,针砭时弊还好些,但是对于诟病皇帝的事情,他们多是商量好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的一起写意思大体相同的谏表,所以……只能辛苦了皇儿。
只是谏官直谏是大凛朝历来的传统,也是文人的傲骨和脊梁,虽然有时候会戳到痛处,却是良药苦口。不说能不能听得进去,那成堆的谏表对于磨练耐性和忍耐力也是一场有好处的,想到这里宇文涟不禁轻笑了出来。
“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引用些经典,把我的行为和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做下对比,然后再引经据典,说说贤明的君主是怎么做的,告诉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罢了。”宇文思源很是无奈,她不上朝也是有原因的好吧,不然怎么能迷惑得了那个突厥的皇子?
只是如今她却是百口莫辩了,只得将黑锅背起,连“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她的行为在那群老古董眼里是多么的糟糕。
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他们写文章的套路,只是这次交上来的命题作文太多了些,她有些审美疲劳罢了。
听她如此说,宇文涟不禁失笑,她连谏官们惯用的行文技巧的说出来了,可见她看了多少类似的文章。
“皇儿,看看这个,这是惊蛰才送到的消息。”笑了一阵后,宇文涟收起玩笑的表情,转入正题。
宇文思源见此面容严肃了几分,她挑了挑眉,接过父君手中比平时厚的多的信笺,嗅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起先宇文思源尚能平静的看着纸张中叙述的内容,只是随着看得内容越多她的眉头越发紧皱,到了最后,她忍不住一掌拍在了身旁的小几上,巨大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响,在外面守着的白露不禁在门外询问出声,没有得到许可却是不敢进来。
“没事,下去吧。”宇文涟低声吩咐下去,觑了眼宇文思源笑了出来。
“唉……可惜了,这本是我最喜欢的黑漆描金的茶几,被你这样一拍,都快散架了。”宇文涟摇了摇头,亦真亦假的抱怨着。
宇文思源看着他当真哭笑不得,她也知道他是为了转移她的怒气而故意这样说的,在看看身边因为她用了七成内力而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