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应了那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两年,那些有心夺位的皇女们死的死、贬的贬,到最后一数,竟只剩下皇祖母那一个安王能继承大统,之后,先帝驾崩,皇祖母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江山,不能不说一句运气。
也许是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皇祖母也就淡了ròu_tǐ上的欲念,身边只得沈凤君和几位年久伺候在身边的宫侍。而那几位宫侍因为无所出所以全没有封号,倒也博了个痴情的的好名声。当然,这也许只是宇文思源心底的一点偏见,总之在大部分人的口中,那还是位痴情的皇帝。
本来,如果没有宇文思源的出生,那么下一任的皇帝应该是从为数不多的几位郡王与县主中选取。可惜,宇文思源出生了。
人在极度的喜悦与失落中,总会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所以在范妤反叛时,硬是将存余不多的几位郡王、县主拉入其中。范妤若成功,那么那几人最后也要互相咬起来的,可惜她逼宫失败了,这些人终究也只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因此,现在剩余的皇族除了宇文思源和宇文涟竟只剩下乡主一级的皇亲了,乡主的财力已极微弱,在朝中也兴不起什么波澜,历来不得皇帝的重视,由于她们的封地太远,所以宇文思源极少与她们见面。这次若不是宇文思源下旨要那些男性皇亲入宫觐见,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
皇室宗亲的凋蔽带来的是外臣势力的显赫,譬如韩家,掌管了大凛几乎一半兵权,却不愿释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宇文思源自是不满。但若用些莫须有的罪名冒然处之,先不说那众多武将的位置该由何人来继,就是朝中的大臣也是要心寒的,怕他们有兔死狐悲之感,她只能沉下心来徐徐图之。首先是人才,谋略一科就是为此而设的。其次,就是静待时机了。若从前她还因为与韩芝的情谊而略显犹豫,只想慢慢将韩府的权分了的出去,不想伤了韩府的根基。那么经过了这许多事情的现在,她能用的手段则要多上许多。
君王要置人于死地之时,通常会把那人的地位提的极显,爬的越高,跌的越重。
韩芝,棋局已经摆好,韩府的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见到觐见趋于尾声,宇文思源向白露点点头,她为父君准备的礼物酒杯抬上了大殿,宇文思源从座上起身,走向殿中,朝宇文涟微微欠身,“女儿只愿父亲与天同寿,福泽绵长。”说着掀开用明黄的锦布罩着的托盘,珊瑚宝石富贵满堂盆景显现出来。
举座惊叹,只不知惊叹的是与天同寿的祝词还是那美轮美奂、精雕细琢的盆景。
宇文涟点点头,笑的甚为端庄,说道,“皇儿有心了。”心中却有些失望,往年皇儿总会自己制作写玩物给她,去年是照人极其清晰的镜子,前年是精致的宫灯,哪怕是小时候粗陋的字画都要比这富贵的盆景得他的心,这些富贵的东西,他已看的太多,早已没了兴趣。每年他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皇儿将手制的礼物拿给他的时候,今年竟只有工匠们造的盆景,虽是好看,心意却差的甚远。
再一抬头,却见皇儿已经退去,想是去为了一会儿的节目做准备吧。最近演练节目也耗去了她不少时间,他有些后悔了,不该跟着沈家那姑娘一起参合的。
宾客已经入座,宇文思源等人走入殿中,表演所用的器具早已被摆放好了。
各自入位,乐曲奏响,宇文思源和古墨烟各自挽了个剑花舞了起来,经过教坊司专业人士的指点后的剑舞果然不同。且一般舞者并不习剑,至使诸多剑舞柔媚有余刚劲不足,这二人本都通熟剑法,舞起来有自是不同。只见那二人衣抉飘飘,时而矫如游龙,时而典雅优美,刚柔并济。抬臂转身间都是说不尽的fēng_liú。
虽然宇文思源已经让舞师将全部有肢体接触的部分删除,然而双人舞本就是注重双方互动的舞蹈,有些暧昧也是必然,她当时思虑不周,待舞排出来也是后悔的,可是却没时间更改了。见了他们的舞姿,不少世家主夫向古墨烟的生父谷雨投去艳羡的目光。早就听说古都督府与皇族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瞧瞧人家的儿子,只怕入宫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谷雨朝宇文涟的所坐的方位上看去,只见他淡淡的笑着,那起面前的酒盏,用阔袖遮掩了面目,一饮而尽。谷雨心中微惊,将视线转到自家儿子身上,那傻孩子正在殿中笑的灿烂,满眼幸福,心中微微叹息。
宫宴直至日落人才散尽,宇文思源跟在父君的后面,抓住他的手,气喘吁吁的说,“父君,等等孩儿。”今日整整一天父君都不大说话,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原因应该是出在她身上,寻思半晌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却又碍于在众人面前不好询问,只得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日。她本就不高兴这么些人参合,又受了气,真是委屈异常。
“皇儿有事?今天与众人闹了一天,父君也累了,若没什么要紧,明天再说可好?”宇文涟转过头,淡淡的说到。他的确有些累,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