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玉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笑了几声,大方地承认:“我要是能读书,我爹就不会拜托你看着我了。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读书的这块料,我能识字,我爹都差点烧高香了。”
顾闲书浅酌了一口酒,顺势而谈:“我记得你第一次下山打劫回来,喝醉后跟我说,你绝不仅仅只是杀人抢劫的山贼,那时的你眼睛通红,醉了一宿……”
“够了!”宋如玉呵止,握着酒杯的手微紧,望向顾闲书的眼神不似刚刚的放松,“那不过是年少不经事的话罢了。”
那次是他第一次杀人,少年时的他即使平常多么勇猛,还是会充满害怕,看着对方渐渐失去生气的双眼,听着妇人的辱骂,他的心底不禁升起了怀疑。
山贼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不对?他想要的是不是就这样?他的能力只能拿来杀人抢劫吗?
但是随着年月的增长,他从父亲的手里接过山寨,他便再也没想过去掉山贼这个身份了,他肩膀上承载的是整个山寨的责任。
昏暗的灯光下,顾闲书唇边的笑淡了些,眼帘微垂,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些:“说的也是……自从你十年前当上了大当家后,你就再也没提过这事了……”
“所以这话不过是我年少不经事的糊涂话罢了,莫要再提。”宋如玉的声音低沉,大半壶酒入肚,他的眼神依然清明,目光如鹰,盯着顾闲书道:“你只管看好山寨即可,上次我们劫了塞漠的情报,这事始终是个危险,我看此地也不易久留,还是尽早寻个时机重新找个新地方吧。”
顾闲书点头应下:“也对,搬了终究能安心些。只是短时间尚且还找不到合适的去处,这段时间你们下山还是停几天罢。”
“嗯,我也想让山寨里的人休息几天,毕竟有不少人受伤了。”说到这,宋如玉不免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人害得他整天的心情全无,不由冷下脸说:“趁着这几天顺便将那两人解决了吧,别给钟叔知道。”
顾闲书瞥他一眼,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宛如平时话家常:“这么着急就催了?看来你真的很讨厌他们。”
宋如玉笑了,看向顾闲书,笑容另有意味,说:“要不然呢?我怕是不早点,不只是钟叔,整个山寨的人都会被你说动了。”
顾闲书神情惊讶,道:“这是何意?”
“行了闲书,你别演了。”宋如玉停下喝酒,说起今日之事,“若是孩童的事情,我还真没想到是你,可这赵元的事情,未免太过蹊跷。他虽曾经当过官差,识得几个字,但根据我平日与他的交谈,他根本不可能脱口而出就是“民不聊生”这些词来,除非是有人教他罢了。”
最后那一句问话,也存了宋如玉试探的心思,果然顾闲书就栽在了平日里说话文绉绉的亏上。
这让顾闲书不禁想起了当年与李垚交谈时,他也曾说过他说话太过讲究。
被拆穿后,顾闲书也不恼,只浅浅一笑,像是恶作剧一样,说:“你倒是比小时候聪明多了。”
宋如玉无意再喝酒,说:“夜也深了,你早些歇息罢,我走了。”说着,便将顾闲书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也不看顾闲书作何反应,推开门后身影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在房内的顾闲书看着宋如玉离去,并没有挽留之意,他了解宋如玉光喝这点酒是不够的,多半是去拿酒跑去某个地方畅快地喝一顿去了。他拿起了酒壶摇了摇,确定了里面的酒真的全部不剩,不满地蹙眉嘟囔着:“你倒是精,把我的好酒都喝光了。”
这时,窗户无声无息地窜进了一抹黑影,顾闲书还没意识到,直至身影到了跟前,灯光倒下一片y-in影,才发觉多了个人。
依旧是冷静无波的嗓音:“要开始了吗?”
“嗯……差不多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不过我觉得不好。”结合他刚刚看到顾闲书被拆穿的原因,他觉得需要改改。
顾闲书知道他指的是刚才的事情,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别过脸轻咳一声,眼角瞥向李垚清冷的侧脸,犹豫了片刻,说:“如果你觉得需要改,你可以用自己……”
恋爱智脑:“敢于尝试才能进步,用言语欺骗对方,最是能体现你的感情体会了!”
李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一切以任务为主,他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情感也已经增进不少了,应该可以尝试具有感情的表演。
李垚十分快速地答应:“好!”
这么干脆的回答,反而让顾闲书不放心了,他不禁忆起了今日李垚那句“滚”的回答,又说:“……还是算了吧,你暂且先按我说的,如果不合适再说吧……估计如玉现在已经拿了酒正要去某个地方喝上了,你先去吧。”
迟迟没有回应,顾闲书抬头一看,房内哪还有李垚的人影,在他说完好的时候,他已经出了门。
山寨背后有一处小树林,这里的野兽被清理过,所以不用太担心有危险。
这三年里,宋如玉心情不好便喜欢来这处小树林里。
他手里拎着一坛酒,不自觉地又走到往日自己喜欢挂着休息的大树下。
只是这延伸的树枝之上,多了一个人影,他并没有留意到,只以为此刻能到这里的无非只有他而已。
他身手极其敏捷地顺着树身往上爬,不一会就攀上了树枝上,将长腿舒展在粗壮的枝干上,背靠着树干,任由银芒色月光透过树缝洒在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