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和张了张嘴,干涩地说:“我是要帮你,你不能待在他身边。”
黎容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轻声道:“你帮不了我。”
黎靖和深深地望着黎容,他仿佛在黎容身上看到了自家小妹的影子,一个被教养得十分自我的小孩,不通俗务,不听劝告,盲目且固执。他曾以为黎容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但现在看来,疯的何止是白太太和白缘山两个,这个看似无辜的人,分明是心甘情愿纠葛其中。
十九年前,似乎也就是这样场景,他劝告小妹不要沾许世清的身,她却如孩子一般兴奋地同他讲道理:“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但他唯独只和我说话。他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我只是想和他玩一玩嘛,难道连这你也要管吗?”
母亲曾经教她一切看上去美好的和快乐的事物,却唯独忘记教她如何生活,于是她至死都还是当年一脚踏进深渊的少女模样,一年又一年,而今她终于一脚踩进深渊里跌死了。
黎靖和闭了闭眼,觉得疲惫且无力。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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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清和周宴来的目的很简单,他们想要回黎容的抚养权。
关于所谓的“electra”,原本不过是许世清一种无谓的猜想,但黎靖和找到他们之后,这件事情便变得严肃了起来——谁也没想过白缘山和黎容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黎容才多大,他能懂得什么,任谁来看,也不会放心任他继续留在白缘山身边。
若非如此,以许世清的性子,绝无可能在这个关头站出来。
周宴尽量含蓄地说出了来意,白缘山分明对此十分清楚,看上去倒是挺耐心地听他说完,才回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周宴态度依旧,却并不让步,说:“那就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许世清却不似周宴那样客气,他直直地望着白缘山,眼神里毫无畏惧,甚至于有些底气十足的样子,冷声道:“要是走法律途径的话,依白先生的所作所为,恐怕就不止是抚养权的问题了。”
在白缘山看来,这底气则实在过于碍眼了,他脸上原本无甚表情,这下彻底冷淡下来,那种骇人的气场远非不谙世事的许世清可以抗衡的,周宴适时地踱了半步,将许世清半护在身后,代替他与白缘山对视。
白缘山眼色微沉,刚要开口,却见黎容急匆匆闯起来,毫不犹豫地站到他跟前。
此前黎容曾听白缘山提及过“谁都想要你”,但他当时神思混乱,并未细究其中含义,如今倒是全明白了。他感到一股毫无由来的愤怒,即使此前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白缘山的打算,甚至无数次地借此安抚自己,但此时此刻却依然觉得难以忍受。他和白缘山之间,从来不需要别人来c--h-a足。
“关你们什么事?”黎容道。他的声音有些过于冷刺,在这样的场合里,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不怎么得体了。
许世清不高兴了,转而去瞪着他。
黎容深呼吸了几口,意欲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白缘山适时伸手要把他拉到一边去,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乖乖待着。”
然而黎容像脚下生了钉一样立在原地,只身子被他拉偏了一点,白缘山这才发现,黎容的眼眶是红的,但眼睛睁得很用力,一眨不眨,十分倔强地看着他说:“我长大了!”
这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每一次都能惹来白缘山的嘲笑,但这一次白缘山只看了他一眼,便默然松了力道。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早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就不必要麻烦家长了吧?”黎容微微昂着脖子,望着许世清和周宴的样子难得地张扬,“你们可以直接来询问我的意见,我会告诉你们,我爱他,我想法律应该管不了这个。”
他沉着脸的样子看上去颇具威势,白缘山站在他身后侧,完全地被他吸引了目光。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人有意识地护在身后,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刻,那感觉非常难以言喻,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心被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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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清冷哼一声,道:“你才几岁,见过几个人,知道什么是爱?!”
周宴也说:“黎容,你还小,很多事情你……”
“十八岁,只遇到这一个人,就够了。”黎容一字一句回答道。
周宴顿时说不下去了。
在黎容闯进来的那一瞬间,周宴就知道要糟。在法律上,黎容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了,他们现在争这个抚养权其实没多大实际意义,只为了切断白缘山跟黎容的关联而已。白太太死了,黎容好歹还挂在白缘山名下,倘若这个时候许世清或者黎家站出来接管了黎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随着白太太的死了结了。
但这只是他们的想法。
周宴凝了凝神,转而询问白缘山:“抱歉,我们可以单独和他谈谈吗?”还没等白缘山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他又立刻解释道,“这是最后一次,黎容真心实意喊了您这么些年……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相信您能体谅。”他并没有将“爸爸”这个敏感的字眼带出来,言行之间始终从容大方。
黎容悄悄捏住了白缘山的袖口,白缘山便不做声,听他强调道:“最后一次。”他还看了看许世清,意思是光周宴一个人表态不够,这两个人他都不想再见到。
许世清不明白爱人想做什么,但直觉性地选择相信他,周宴也颇为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