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沙逊远远见到他们,朗声大笑站起身来,操了蹩脚的中国话一跛一跛走过来:“哦,我的毓婉,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毓婉露出温婉笑容,由他抱了肩膀左右亲吻脸颊,以地道流畅英语巧妙回答:“亲爱的沙逊先生,你又来骗我,不过对于这种欺骗,我甘之若饴。”
周霆琛并不愿意毓婉与沙逊如此亲密,他心中如明镜般清楚,沙逊肯于身家不多的佟毓婉当众示好并非只因她当初能够慧眼识英雄,或许背后还隐藏更深情愫,今时今日的沙逊再不是上海默默无闻的人物,他间接表明她的所属会惹来商界人士更多无谓猜测。
这是一个男人对心仪女人的赤裸裸宣告。
即使这个女人身边早有了其他男人倚靠沙逊也决不会轻易放手。
周霆琛无法劝说毓婉离开沙逊,他清楚这一年来,支持毓婉活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杜家。为了完成这个心愿,即使明知沙逊心中有所图也不得不与之斡旋。
一句承诺到底有多重,周霆琛并不知道,但他知道,杜允唐在毓婉的心中,已有千斤重了。
维克多·沙逊端起酒杯与全场共饮,众人故障还清发出阵阵呼喊,金百合舞厅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在灯红酒绿的歌舞场不需要假装君子,更没有人一本正经说道,这是他最能释放心中魔鬼的逍遥天地。
而沙逊心中始终念念不忘的是那一夜吵闹舞会上毓婉静静陪同他这个默默无闻的乍来者坐满整晚,并以华美翡翠屏风作为见面礼,伸出代表接纳的手。
所以,沙逊回报给毓婉的是她可以用金钱入股任何一件沙逊洋行或华懋地产下的投资项目。他要她成为自己的生意伙伴后,再入主沙逊帝国成为真正的女主人。
“你可知道,沙逊最终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周霆琛俯在毓婉耳边沉声询问,不远处锐利目光正盯着他怀中的女人,这个犹太男人的目的已经异常明显,周霆琛唯恐眼前的傻女人还看不清楚。
毓婉靠在周霆琛的肩头享受片刻难见的温暖,也只有在跳舞时刻,她才敢放纵自己无限贴近周霆琛的怀抱。她明白他心底的忧虑,低低的嗯了一声:“还有半年,我就能够盘下杜家全部产业,届时我会收手。”
周霆琛用手臂将她的腰肢箍得很紧:“我怕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刻,沙逊就会向你下手。”两个人在舒缓音乐徐徐移动步子,紫色纱幔遮挡住舞台上红唇歌女的绝美容貌,沙哑嗓音始终低吟浅唱咏叹调拨动毓婉心弦,也令周霆琛挑衅的回应沙逊投射来的凶狠目光,低低在她发鬓旁边吻住:“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不过你要记得,无论何时合适我都会无条件帮你,你要你别拒绝我的帮助。”
毓婉抬起头,发觉他眼底的深情:“可你明明知道,我不值得……”
“那又如何,谁叫我爱上你,无可救药的爱上你,爱上你后,我就从没有想过能全身退缩。”周霆琛低头凝望毓婉,在大束银色灯光下,她和毓婉的纠缠身影也引起众多围观者关注。
周霆琛从不惧怕会成为他人议论焦点,今日终于寻到可以对毓婉开口机会他更不愿放弃,他只想真真切切告诉她:此生他只爱她,任凭她去爱谁,他都永远会在原地等待,哪怕她根本想不起还有个人在等待。
毓婉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能说到做到,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向他待她如此深情不渝,可她现在不能给予他任何回应,更不敢说出自己的真正心意。
毓婉想开口,腰间手臂一紧,他压低了身子搂住她:“不要说。”
迷离的两人没发觉悠扬旋律不知何时悄然停止,舞池中的人们纷纷扭头向外,几乎是本能,周霆琛将毓婉拉到自己背后。即便如此,毓婉仍清楚看见门口步履整齐闯入数十士兵,手持长枪左右开列,被眼前景象吓住的女宾们惊声尖叫,金百合经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将军,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呢?
沈之沛扬手一巴掌将他抽到一边:“怎么,本将军还不能来了么?别说这里,脸上海城都是本将军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高大魁梧的沈之沛身旁女伴恰是毓婉许久不曾看见过的黎雪梅,雪梅始终温婉微笑陪在丈夫身边,即使手指不知不觉已离了距离。
沈之沛目光落在沙逊身上,朗声大笑偕同雪梅从容穿过舞池直达他的桌前,带了笑容伸出不容拒绝的手:“沙逊先生,我可是特地来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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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翻地覆
身穿戎装的沈之沛在沙逊先生面前态度毫无从前嚣张之态,不仅仅是毓婉和周霆琛,甚至全场宾客无不大感意外。眼下世局微妙恰对沈之沛最为不利,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界诸多猜测,突如其来与沙逊相交,难免会让宾客心中隐约猜想沈将军也在开始准备退路了。
沙逊先生为求生意无往不利,对眼前雄霸上海滩军政大权的将军也自然了解底细,他自从业务迅速扩张开始,常有以沈之沛名号索要贿赂的军官,他向来不予为难,正如中国俗语所说图个破财免灾,所以沈之沛贸然相见,他神态从容自问并不心虚。
两人寒暄拥抱,可为各自心怀谋算暗中短兵相见,偏就在此关键时刻,沙逊似突然想起什么,高声向舞池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