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清咳一声,抱臂让自己有底气,指挥香儿和小坡子将“福帘”挂好,得意欣赏了好一会儿,想象某人整日顶着骂作噩梦,作客的被动心情就烟消云散。然后才发现大白天屋里却暗,各处点了灯,仍很阴沉。
原来气场变化的原因在这儿。
她对当值的小坡子道,“殿下外伤已好,内伤要慢慢调养,不能出屋子却也不是见不得光,帘子拉开,窗留缝隙,要让空气流通。不然病气怎么出去?”
小坡子迟疑,“御医说殿下伤在头,不能吹风着冷,而且只能吃流质食物,所以身体也正虚弱,尽量要保持屋里暖。”
“保持屋里暖,不是闷,也不是暗。风不大的话,每日午后开一小会儿窗——”她声音消去,因看到猴子跳上六皇子脚边。
“娘娘说得不错,ri御医来会诊,奴才问问看吧。”小坡子做事仔细,却见兰生发呆,就随她的目光看去,一看吓一跳,连忙伸手赶猴,“小黑!下去!下去!”
小黑跳下,又跳上,只不过这回到六皇子i旁去了。
兰生原本咯噔一下的心,又咯噔回来。这猴子jiushi胡来的!也怪自己对它期望太大。
她走到六皇子身边,将小黑抱下来,小黑因难得亲近而勾着她的脖子不肯放。她被小猴的重量沉弯了腰,与躺着的人也刹那拉近距离。
他的相貌变了不少,脸有些浮肿,面无光泽,本来浓密到似画了眼线的睫毛好像稀疏得很,两边脸颊肉垂向鬓边,出现皱纹一样的东西。
妖华不再,活着不如死了。
瞬间,她的心里生出一种思蔓,叫做“六皇子已死”的蔓,蔓上有刺,不知何时扎入心间,闷闷疼痛。她觉得两人共度的一段童年滋养了藤蔓的根,根上那一点点甘甜味,令自己无法对ze人厌恶到底,连疼痛都无法用正常理性的思维去解释。
“御医ri何时来?”她借称求签养签,实为自己的便利,连着几日对这人不闻不问。
“午时之后日光最暖,御医们选在那会儿。”小坡子回道。
“会诊的时候你记得叫我,我也一起听听。”兰生拎下小黑,放在地上拍了它i一记,在它要来抱她大腿时,先抬起脚zhui踹。
小黑明白她不让抱后腿,吱吱一叫,跑了。宠物也是有自尊的,它屡屡讨好不成,伤心。
小坡子却挺g,连声道是。
兰生走出主屋,正碰见有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神情担忧的管宏,知道小黑把消息带到,就交待香儿给小黑加一顿好吃的。
管宏知道如今不能吆喝说话,放低了声量,“兰大姑娘这几日一点消息也没有,求见却说不见,真是急死我了。你知道吧?今天jiushi最后期限。”称呼不改,免得喊娘娘顺了口,到外面曝露她身份。
兰生示意管宏一起去书房,“自然,已派无果送信给常海。”
管宏仍着急,“祭?不祭?急死我了!您倒是给句话!”
兰生笑着,那双让人一见难忘的凤眸,闪烁着刁坏,食指中指从书桌上夹起一个纸卷,递过去。
管宏的手才触到纸卷,竟然就此心安了。他可以肯定,ze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纸卷里,会有一个绝不平常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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