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一起跳皮筋”的小孩,穿过推销生意的窗帘商人,来到了市集以外的区域。在这里有一片农田,接近成熟的水稻正在饥渴地吸收着养分,还有站在水稻丛里甩着尾巴的牛,它哞哞地叫着,像在为缠人的飞虫而烦恼。
若小澍突然站住了脚步。
她记得,这里是个和平得几乎没有争吵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在刚才还一派安居乐业祥和景象的农田旁,一群村民正围在一起,对中间的某人指指点点。他们的声调未经任何修饰,完全出于爱看热闹之人的闲言碎语。这并不常见。在好奇心涌上来的时候,纵使是心情灰暗的若小澍也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安全起见,她伸手把帽子踏踏实实地按在头上,确保自己的诡异发型不会被人瞧见,才钻进了他们之中,
“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她低声问。
背上背着竹制背篓的老妇摇摆着她那根生了锈的拐杖,戳得地里都冒出了泥:“唉哟,老元家的爷子从圣堂回来之后,就一个劲地说水塘里有东西,非要下去捞,我们拦都拦不住!”
“啊……”
听到这里若小澍就明白过来了,她所说的老元家的爷子就是之前去圣堂找预言家求助的那位老人。他们围在这田埂上,也多半是在关心一把年纪的老人下了水还能不能平安无事地上岸。随即,若小澍听见了有人在水里扑腾的声音。
她连忙从古铜色皮肤的青年身后探出头去,望着水面下的情况。
“呼……哈……”
老人很会游水,每隔一会儿都会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然后再一个猛子扎进去继续往外吐泡泡。可哪怕他再熟悉水性,靠着这幅身体下水找东西也很让人不安,万一扭到腰、断根骨头,谁来负责?
就在他不顾周围人群的议论、憋足了力气搅动昏黄的水面之时,有个年轻人急急忙忙地从土坡后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通训斥。
“爸!你在干嘛呢?你挖了这堰塘里的水,让别家人上哪吃水去?”他指着老人为了降低水位而挖掉的用来堵堰塘的土,在那个口上,堰塘的水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流失,“别丢人了,快跟我回家!”
老人“噌”地一下就发火了。
“丢人?丢谁的人?你的人还是元家的人?你说的话比预言家大人说的话还准?我信你还是信他?!”
“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两人就这样犟在了原地。
“啊——”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那里是不是有块花布?”
众人一听,都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吗,水位越降越低,原本沉在水里的物体也隐隐约约露出了个头。
的确是布,做工还挺讲究,上面是红底白花的垂丝海棠刺绣。老人见状,马上激动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块布——用力一摸,唉哟,居然还是硬的!布下藏着一只长方体的盒子。他费力地把盒子举到头顶,岸上的人们都清晰地看见盒子上缠着的一圈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则捆在一块大石头上。这明显是为了让盒子沉底而施的小伎俩。
“你们都给我住手!”
年轻人见自己阻止无望,已经气得恼红了脸。
“呀,这可真是厉害了!”
“快去搭把手呀!”
围观的人们没有理会年轻人的恼羞成怒,他们像一群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的麻雀一样簇拥在老人身边,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盒子里头藏着的是什么好东西。
“没错……”老人颤抖着打开了木盒,差点哭了出来,“这就是我家祖传的名刀!”
这时,旁边一人将矛头对准了行为略显古怪的年轻人。
“哎,老元家的老二,你小子心虚作甚。”他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他,“莫不是……这刀是你偷的?”
“我……胡说八道!我有什么理由偷自家的东西?!你别诬赖好人!”
年轻人听了这话,当然更加愤愤然了。
局面越来越紧张,老人的大儿子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堰塘边,他一把抓起年轻人的胳膊,恶狠狠地盯着他,想让他无法挣脱。
第七章真相大白之前
“你干嘛?!”二儿子生气了。
“我看阿东说得有道理!要是普通的贼,为什么要把刀藏在这堰塘底下、不让人瞧见,而不是转手去外头卖了?”大儿子骄傲地抬起头,就像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是正义的使者似的,“大伙儿都在这儿看着,我话说在前头,这刀是爸传给我的东西!不单单是刀,这元家大宅里所有的物件都是我的!区区一个贱婢养的私生子,还想跟嫡系老大抢继承权?!”
“你——”二儿子也吼叫了起来,“不过是把破刀而已!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好处都想一个人得了,房子,地,名声,一样都不留给我!我也是爸的儿子!凭什么不能和你一争高下?!”
“你没有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孬种!”
“他奶奶的,我宰了你——”
最后,场面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混乱之中,二儿子竟然抢过老人怀里的刀,对着大儿子正正地刺去。第一刀,他戳中了大儿子身上的粗布包,从裂口里滚出来的药丸子哗啦啦地撒了一地。他踩着圆球又要刺第二刀。
“停手!!”
突然,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了他手中的刀刃。
那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