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寡妇再嫁只准带走自己的嫁妆,但实际操作的时候,不会那么精细。就像胡氏这样的情况,除了死了的蒋大爷,家里又没有旁人,家里有钱没钱还不是她说了算。不等蒋大爷倒头,胡氏就把细软金银藏好,还有一部分悄悄交于娘家人先放好,查都没处查。
只要宗族里打点好了,也有亲近亲友帮着说话。就是蒋二爷去告都难找到证据,这跟蒋大爷挣下了金山银山还不同,平常百姓人家过日子,这里一两,那里五钱的,想查细琐帐目,县都不理会这样的状纸。
沈氏听得也点点头,蒋二爷太狠,不给胡氏留活路,也就怪不得胡氏了。蒋二爷倒像狗,可惜胡氏不是包子,其实对比一下,包子还是少数,像蒋二爷这样的狗总归是越来越不如。笑着道:「我正问年家却转到这里来,那妈妈说的,年家二爷和三爷都未娶亲,那年家又是何等性情?」
周婆子知沈氏何意,当即把年家那一通夸,道:「年大姑娘那模样那性情,打着灯笼没处找去。更难得是她自幼跟在年太太身边,不止管家的一把好手,算帐管事也是样样能干。」
「真如妈妈所说,那到时我一定好好看看年了。」沈氏笑着说着。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六,沈氏也终于打开箱柜把以前的衣服首饰拿了出来,一直以来沈氏都是布衣素面,最多插根金钗就算打扮了。但这回是相亲,那就不等让人小看了去,沈父可以正经五品官员,会不会沈强娶商户女还真不好说。
布摇金钗,红宝石坠子,里头灰鼠褂,下头墨花裙,外头猩猩毡大氅。跟随的小厮丫头也都是一身新,另雇了顶小轿,沈强和沈氏一起出门时,沈强忍不住道:「好久不见姐姐如此打扮了,其实以姐姐的年龄,平常也该盛装才是」
一个轿夫扭了脚,根本就走不得路。随轿的倒是有个小厮,沈氏却没继续坐轿。雪己经把地面铺白,路是有点滑,除了付了轿子钱,沈氏另给了几百钱让轿夫去看脚。丫头把伞撑起来,沈氏却是自己接过来自己打,让丫头和婆子另打一把。
身边婆子倒是说让小厮再去雇了车轿来,沈氏却说不用了。己经走了一半路程,接下来的一半路走回去就好了,又不是没走过。
虽然天冷但地滑也不敢走快。漫天飞雪下着,撑伞慢走,倒也别一番心情。行至转弯处,不诚心跟人打了一个照面,撞到虽不至于,彼此也都吓了一大跳,沈氏抬头看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身玉立,样貌俊朗,布衣素服,一把纸伞。
虽然不认得,沈氏却也闻得他身上的书香气息,这排场气质,绝对是读书识字的。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却是颔首点头,随即自己饶开。沈氏也微微一笑,随即继续前行。
走到家里时天色己经黑了,换了衣服去了钗环,沈氏也觉得轻松许多。喝了口热茶,厨房送来碗饭,刚吃完,沈强就回来了。酒楼己经关门歇业,沈强这是去几个老伙计家里吃酒兼送年终奖,钱财上不亏人家,人情上更做到位,这样才能搂住人的心。
沈强喝的脸通红,醉倒是没醉,沈氏给沈强倒上茶。沈强也把今天的工作情况如实汇报,宾主尽欢,同时还听伙计说了一个消息,南街有家店面想要盘出。
原老板姓崔,原籍京城,几十年前来到淮阳,娶到的倒是淮阳的姑娘。生下一子两女,媳妇去世的早,崔老爷也没再娶,把娘家妹子接过去照应。两女儿均己出嫁,独子崔正均今年二十三岁尚未成亲。
崔家虽然是商户之家,崔正均却是个读书的,从小书就读的好,十来的岁的时候就考中秀才,但一直到现在连这个举人都没考中。不过崔正均并没有因此气馁过,还是全心全力的读书,崔老爷对这个儿子也是全力支持。
大半年前崔家姑奶奶病世,三个月前崔老爷也去了。崔家本来就不是富裕的人家,两个长辈的去世,操办后事花去不少。再加上崔正均太过用心读书,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不太清楚,所以现在崔老爷一去世,崔正均就面临着盘店的问题。
是间布店,沈强和沈氏都去逛过,店面位置好,地方也不小,但后面空间其实很大,是个小染坊。且听老伙计说,崔老爷虽然忠厚有余,灵活不足,但也就因为够忠厚,生意做的不好不坏,至少名声很好。
「那崔大爷的意思是打算卖呢,还是打算租?」沈氏想想问着。
沈强道:「崔家现在还没未放出话来,只是我家伙计跟崔家伙计相熟,喝酒时说起话来,因为崔正均从来没有进过店铺,现在崔老爷去了,店铺肯定经营不下去。」
「既然这样,那你明天去崔家一趟,也不说租也不买,只去探探崔大爷的口风。」沈氏吩咐着沈强,又道:「话千万别说死了。」要是这位崔正均真是个啥都不懂的书呆子,事情倒也容易。
「我晓的。」沈强说着。
大雪下了一夜,天亮时倒是放晴了,但北风那个吹,沈氏只在屋里坐着就觉得要冻死人。沈强吃了早上饭去的,沈氏盘着怎么着也得中午回来,结果一个时辰不到沈强回来了,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直冲沈氏屋里。
沈氏正喝着茶也吓了一大跳,沈强坐下来也就开始说这一个时辰的境遇。崔正均倒是在家,敲门进去,崔正均居丧在家虽然不是很热情,但也是欢迎的。但说到铺面问题,沈强本想着崔正均一个书呆子,沈氏让他过来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