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城秋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我和庄主都十分喜欢你,也欣赏你,总想把你留在身边,却忽视了你真实的想法,也耽误了你不少日子。”她轻轻握住紫贝的手,又道,“当年我们救你,如驱逐魔教一般,是每个中原武林人士不可推卸的道义与责任,你不曾欠我们什么,反倒是我们,亏欠你太多。”
“夫人,别这么说,您和庄主待紫贝的好,紫贝一直记在心底,这些年为柳家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紫贝答道。
“紫贝,我真的,我真的是要谢谢你。”阮城秋声音开始哽咽,道,“一年前,若没有你的挺身而出,恐怕今日,我也难坐在这儿与你相见了。”
“夫人。”紫贝回忆起一年前的辛酸苦辣,心情亦变得跌宕起伏。
“紫贝,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和庄主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你,我后悔,不该让你卷进这件事里去。”阮城秋叹道,“后来我听说你离开了雪山,没有回封陵来,便猜到了你的心思,于是也没来找你。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又来打扰你……没有你,柳家庄真的要完了。”
“发生了什么事?”紫贝问道。
“陆离回来了。”
紫贝心下一沉,陷入默然。
阮城秋接道:“一个月前,他派人送来口信,说是……四月初九,血洗柳家庄。”
☆、第十三章肺腑劝言
紫贝迎着扑面而来的茶香,却嗅到了一丝可怕的血腥之气。尽管这对于她而言,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此番由阮城秋亲口说出,依然在她心底打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霹雳。
阮城秋望着紫贝微蹙的秀眉,道:“紫贝,事出紧急,我不得不来找你,请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跟我回一趟封陵。”
“夫人在此危急关头想起紫贝,是紫贝的福分。”紫贝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又道,“可是紫贝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紫贝,这不是谦虚的时候。”阮城秋急道,她紧皱的眉头渗出丝丝汗珠。
“夫人,紫贝并非谦虚。”紫贝回道,“只是柳家庄有扶摇先生坐镇,已足以应对,何需紫贝前去添乱呢?”
“扶摇先生,扶摇先生已经不在了……”阮城秋垂下头去,声音充满悲戚,“我们现下是孤立无援,否则,也不会回来请你回封陵。”
“不在了?”紫贝疑道,她一时难以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我总道日久见人心,却不知患难方能见人心。”阮城秋道,她的语气里于无奈中暗藏一丝愤怒,“自那日,他的山雨风回阵被陆离破了以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应付了事。一个月前,陆离送来战书,庄主请他布阵困下陆离,他拒绝了,而且,不日便向庄主此行,说是难当此任,甘愿退隐山林。”
“扶摇先生……”紫贝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幽幽开口道,“是个聪明人。”
“紫贝,你也是聪明人。”阮城秋望向紫贝,道,“可你与扶摇子不同,你不只聪慧,更有一副侠义心肠,你不会见死不救。”
“我不会见死不救,扶摇子也不是见死不救……”紫贝抬头望着阮城秋,道,“而是我们深知对手的实力,以我们这点功夫,绝非他的敌手。”
“不,紫贝,你不是轻易否定自己的人。”阮城秋道,“你应当明白,血洗柳家庄意味着什么,不只是柳家庄上下百余口性命,还有封陵的百姓,甚至是一些远道而来的江湖兄弟,都将死于这场争斗。”她目光炯炯,直视着紫贝,“二十年前,这或许只是一场陆柳两家的私人恩怨,可二十年后,事情还会如此简单吗?那个人已经忍了二十年,他一腔的恨,一腔的杀气,针对的只是我与你庄主两个人吗?柳家庄,封陵的无辜百姓,难道不会卷入这场恩怨中去吗?”
“可是夫人是否曾经想过,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紫贝望着阮城秋,道,“陆离他,或许并没这个打算。”
“你也算与他相处过一段日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有所了解。”阮城秋道,“你如何,还会有此幻想?”
“他没有杀我。”
“这能证明什么?”
阮城秋的目光透露出一丝凌厉,“这能够保证他不会杀其他无辜之人吗?”
紫贝感受到阮城秋话语里的寒意,她动摇了,她不敢保证。陆离,毕竟在仇恨里活了二十年。为了报仇,他可以忍受还生之痛,如若有人阻碍他报仇,杀之又何妨?
“紫贝,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当年魔教入侵苗疆的境况,你是亲眼目睹过的。你应当知道,一场斗争,绝不是两个首脑之间的事情。”阮城秋顿了顿,又道,“也许我这个比喻不大恰当,但这一回,对于柳家庄而言,便如同当年魔教入侵一般的劫难。”
紫贝眼前浮起昔日惨象,心中依然抽痛不已。她垂下头去,叹道:“可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仍愿意相信我?”
“紫贝,与其说我相信你,倒不如说我理解你。”阮城秋道,“你幼年丧父,遭人追杀,不得已远离故土,其中辛酸,不是普通孩子能明白的。可是我明白,因为我与你朝夕供出了八年,你的品性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你离开雪山,没有回封陵,而是隐居此地,是为了远离纷争,这心情,我都懂。可是纷争这东西,不是想躲便躲得掉的。”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接道,“纵使人躲掉了,可这心,能躲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