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竹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掉在棋盘上。
“小竹你今天心思似乎不在棋上,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江和平将她砸乱的棋子一个个摆回原位,“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就跟外公说说。”
江君竹在棋盘下的那只手心里全是汗, 破天荒地将自己的衣角弄得又s-hi又皱。
过了半晌,江君竹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外公, 我有了喜欢的人。”
江和平眉眼露笑,面容慈祥, “有喜欢的人是好事啊, 你这孩子心气儿高, 这么些年了都没有人能入了你的眼,外公还真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子这么幸运,能被我孙女放在心上。”
江君竹端起手边的茶杯润了润嘴唇,试探性问道:“外公,您最近身体好吗?血压、心率都还正常吧?”
江和平:“你上一个话题还没结束, 怎么扯上我的身体了?”
江君竹瑟缩却又坚定地说:“我喜欢上一个女人。”
江和平胡子颤了颤,一时没有搭话,目光微沉,良久,才复开口问道:“是恋慕的那种喜欢?”
江君竹点点头。
江和平:“那……对方喜欢你么?”
一抹甜蜜而羞涩的笑容爬上江君竹的嘴角,“应该是喜欢的。”
江和平叹口气,苍老的声音中尽显担忧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还好不是单相思。”
江君竹原本低垂的眼帘一点点抬起,嘴巴也缓缓变成椭圆形,惊诧道:“外公你说什么?”
“古往今来,胸怀大才又交同性之好的有名之士不在少数,只是亲近之人秘而不宣,史书上只当友情加以记载,现在的人不曾知晓罢了。其中亦不乏旷世绝恋。”江和平顿了顿,“外公虽不会觉得你喜欢上一个女人是件不可理喻的事,可是你是外公的孙女,外公却也不希望你活得太辛苦。”
江和平凝眸微叹,他了解自己的孙女,一旦认准了一件事,谁都无法轻易改变她的想法,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可以少一些坎坷。不过他想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往后的路怎么走,就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江君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外公这一番话触碰到,眼眶泛红,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只要有外公在,天塌下来都不要紧。
她看着外公沉静的眉眼,小声说:“我不怕世俗的压力,只怕您对我失望,怕您觉得我给您蒙羞。”
“你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是一件羞耻的事吗?”江和平问道。
江君竹没有犹豫,摇摇头道:“我喜欢她,是长到这么大最不悔的事,即便有许多人不能接受这种感情,我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低人一等。”
江和平眼角的皱纹深了些许,笑道:“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外公会因此对你失望呢?”
“外公。”江君竹心中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下来,喜上眉梢。
“在你妈妈刚出生的时候,你外婆难产去了,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怀里的小家伙能健健康康地长大。那时候很多人都可惜你妈妈不是个男娃娃,不能延续香火,劝我续弦。”
江和平的眼睛里多了一片波光,一份缱绻。
“我如果为了延续香火就再娶一个老婆,你外婆会委屈的。她嫁给我的时候才16岁,走的时候才18岁,是我没照顾好她。什么香火不香火的,不该是下一辈束缚和枷锁。外公还是个孤儿呢,更加不会在意这些了,其实人死了就是一抔黄土,干嘛非得较这个劲。”
自记事以来,江君竹在家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哥哥去世后更是如此。现在听了外公的一席话,流下两行清泪,起身走到江和平身边,弯腰抱住外公的脖子,带着哭腔道:“外公,谢谢你。”
“小时候没怎么撒过娇,这么大了反倒撒起娇来。”江和平不动声色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不论男女,想和我孙女在一起,都得过我这关。”
江君竹喜难自抑:“外公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江和平又言:“外公还要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提醒你,人心易变,你如今信誓旦旦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白头偕老,人家未必能跟你一起承受得住世俗的压力。”
江君竹没有反驳,只答道:“但求无愧于心。”
江和平听外孙女这样说,也不再多言其他,问道:“是哪家的丫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君竹:“夏家的丫头。”
“哪个夏家?”江和平反应了一下,瞪大眼睛回头确认道,“夏振国家的孙女?”
江君竹直起身,心虚地点点头。
江和平跟石化了一样,足足有半分钟,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小竹,你把外公刚才的话忘了吧。外公想了想,老陈家有个小孙子人挺不错。”江和平猛喝了几口茶压惊。
江君竹早料到自家外公知道她跟夏千金搅在一起,可能比她单纯喜欢个女人反应要大许多,也不着急,一边帮江和平揉肩一边说:“外公你看,夏千金家世好,人又聪明,长得还好看,娶回来多有面子。况且我看你们上次聊得挺好的,您不是挺喜欢她的么?”
“喜欢归喜欢,你们当朋友外公没意见,谈恋爱,老夏头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