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宸皱着眉头,双手负后,痛心的叹道:“本王听闻,在此处结庐的神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生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本王很希望能求他一顾,去为白蔷姑娘调理身子。”
百里九歌一颤。
殷浩宸叹道:“白蔷姑娘她已经卧病在床太久。她曾那般憧憬的告诉本王,她想在有生之年达到她师父的画功造诣,本王只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但如今,她病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听着这样的话,百里九歌愧悔的连连颤抖。自己,究竟让殷浩宸受了多少心理上的折磨,他以为她缠绵病榻,便愁眉不展、痛心伤臆,甚至不辞劳苦的只身寻来这里
他从来都不曾亏欠她什么反倒是她,一直在隐瞒他、欺骗他、甚至利用他
殷浩宸没察觉到百里九歌的神情,此刻的他,正望着远方的一抹彤云,风萧萧兮,心头瑟瑟。
他诉着:“本王曾厉兵秣马、纵横沙场,亦曾凯旋而归、低调为臣。回首看去,往事过眼云烟,却唯有镜湖畔,她的无双风华,比什么都刻骨铭心。”他情深意重、宛如立誓般说道:“本王不求自己还能如何,只求白蔷姑娘的身体能好转,本王想亲眼看见,她达成愿望那日的喜悦笑容。”
百里九歌颤抖的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喘气声有多剧烈。她摇着头,望着殷浩宸缓缓回望她的目光,这一刻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愧疚和感动,纵声道:“殷浩宸,其实、其实我就是”
“九歌。”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百里九歌就要出口的话。
这过于突兀的情况,令百里九歌如遭了电击,身形一颤,甩脸望去。
她看见了墨漓。不知他是何时来的,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七尺之外,那般立着,如月色落下的浅璧,柔和清浅的望着她,幽月般的眸底,似又有着些许冷凉。
“九歌”
直到他唤了她第二声,百里九歌才如梦初醒,也是在这会儿,才看清楚墨漓的额角和颈前,都有着汗珠倾世药师:邪魅魔女要复仇。
他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意识到这点,百里九歌的心墙顿时轰塌,她吼道:“究竟要我叮咛你多少次你才知道注意身体钟山离朝都这么远,山又这么难爬,你就一路追着我过来,这样激烈的运动,你怎堪承受得住”
“我没事,真的。”他淡淡说着,朝着百里九歌走来,那步伐似是比平时更加的不稳了。
殷浩宸这会儿也收敛了吃惊的神色,按照礼数问候道:“周世子。”
“嗯,”墨漓的眸底锋芒乍现,却是周到得体的拱了拱手,“宸王,在下来接九歌回府了。”
百里九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忙道:“我不回去我还要沿着西江往下游去找,我一定要将我师兄和雁儿找回来”
墨漓不语,牵住百里九歌的手,沉默片刻,放缓了语气,语调柔和的像是朦胧的月光:“九歌,请你相信我。御影那边没有消息,便意味着是好消息,相信我,好吗”
“我”心中好不是滋味。
“相信我。”他牢牢的握住百里九歌的手。
望着墨漓柔和却坚定的眼神,感受着他手上的冰凉和那恰到好处的力度,百里九歌动摇了,恍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分明在和墨漓怄气,根本就没有理性的去考虑自己的行为
自己,根本就是在给墨漓添麻烦啊。就算自己真的沿着西江找下去,这么多天了,又能找到什么反倒是墨漓,这般沉得住气,这是否是因为,他信御影、也更信他自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师兄定是没事。想来,该是御影在安置他和大雁,故而一直未来回报。九歌,请无论如何,都相信我,听我的安排。”
在这温柔的劝导下,百里九歌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执拗,定定点了点头,绽露一抹澄澈无邪的笑颜。
她笑道:“墨漓,真对不起,是我乱和你闹情绪了。我再不会这样自作主张,我、我都相信你”
“嗯”墨漓的眉峰终于松了松,她将百里九歌带入怀中,接着,陡然锋锐的目光,斜向殷浩宸。
殷浩宸顿时感到局促,暗叹墨漓的视线竟这般伤人,竟是比之战场上的千军万马还要强有力,令他不得不更费心去招架。
而百里九歌也恍然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却粗神经的不明所以,只得说:“殷浩宸,你的祈求相信老天爷会听见的,白蔷姑娘也一定会好起来”
她愧疚万分,却只能如此安慰殷浩宸:“你是个好人,好人总归会有好报。还有,你孤身在外不安全,还是赶紧回你的王府吧,要是再遇到饕餮门刺杀怎么办”
如是说着,心里却有点疑问:好长时间没见到饕餮门了,他们这是销声匿迹了吗好生奇怪。
殷浩宸道:“多谢挂怀,本王想再待一会儿,或许多祈求一刻,便是多了份虔诚,也能上达天听吧。”他素来不愿信命,可事到如今,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冷不丁又想起什么,说道:“你若无事,明日来本王府上小坐吧,本王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好。”百里九歌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却感受到手上的力度一紧。
墨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