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气冲冲走了出来,随身的丫头见着了忙跟着追出来,黄文秀心里憋着一口气冲到后花园里头,却是一屁股坐到湖边大石上哭了起来,
那太子历来身子不好,少时连读书看字都做不到,整日里泡在药罐子里头长大,且不说会不会折了阳寿,活得长不长久!
单只说那久病之人,性子多是古怪暴躁,少见那温和贤良的,若是身世家门足够高,嫁过去顶着一个太子原配正妻的名头,太子便是不爱也要敬重有加,但似自己这般进去做侍妾的,比太监、宫女也差不了多少,还不是任人打骂宣泄!
再遇上暴虐一些的,杖毙、赐死的也不是没有,自己好生生、清白白一个女儿家送进宫里去给人糟践,做父母的怎会这般狠心!
想到这处黄文秀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她自小聪慧,又跟着老师识文断字,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不差,若不是生为女儿身,只怕上金殿考状元也是足够的,她也想过自己要嫁一个英明神武,器宇轩昂的好丈夫,却不是送入那高高的宫墙之中,与无数的女人争一个男人!
更何况……
黄文秀咬起了下唇,却是想起了那一日自金佛山回府,大街之上见过一名男子,生得是剑眉星目,直鼻阔口,目光冷然却又气势凛人,只需一道眼神便能令人心如擂鼓,面泛桃花,
那男子身下高头大马,前后左右护卫簇拥,一看那样儿说不得便是那一家侯爷世子。
这样的男子才是我黄文秀心仪之人,听说那太子今年不过十七,人生的瘦弱苍白,那似他……
那般高大威武,气势凌人!
也不知他到底是那一家的王孙公子……
自匆匆那一面黄文秀便将那男子刻进了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想到这处黄文秀不由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我决不能被送到东宫做侍妾……我便是死也不愿做那无能太子的侍妾!
他病了那般久,怎会一下子就好了,说不得是那回光返照,要是隔一阵子一命呜呼了,岂不是害了我一生么!
……
东宫之中两名容貌相似的少年对面而坐,两人都着那素色的常服,相同的眉眼,只是身材略有些差异,赵敬执子落下一枚冲着宋屻波微微一笑道,
“这一子落下,便大局已定,你已输了!”
宋屻波低头下望,见这棋盘之上自己的棋子早已被太子杀得是七零八落,败势已定索性哈哈一笑投子认输,
“太子果然厉害,我认输了!”
赵敬笑道,
“我在宫中无事时便只能以打棋谱为乐,浸淫此道少说也有十年之数,你刚学一年便能支撑半个时辰不败,已是十分难得了!”
宋屻波闻言摇头晃脑道,
“那是自然,我生来便脑子灵活,瞧上一遍便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待再隔上两年便能胜过你了!”
他说的洋洋得意,旁边伺候的贴身太监福禄却是白眼连翻,
这小子也不知什么地儿钻出来的,对太子殿下如此大不敬,这也是仗着你有一张与殿下相似的脸,若是不然早拖下去打死喂狗了!
赵敬不以为意只是瞧着宋屻波微笑,也不知为了什么他瞧着宋屻波总是觉着亲近,两人这些天同进同出,同食同寝,到了夜里他听到外头榻上宋屻波均匀的呼吸之声,竟莫名的觉着安心,生平头一回不觉着这漫漫长夜不再难熬,便是睡不着觉数着他的呼吸之声也是一件趣事。
终于这宫殿之中似是有东西填了进来,再不那么空寂可怕。
寂寞无聊的日子当中,终是有一个人能令得他觉着活着也有些意思了!
两人正在说笑,外头却有小太监进来低头禀报,
“殿下,陛下有召!”
赵敬闻言微微一愣,
“父皇龙体有起色了?”
“回殿下,陛下龙体渐愈,说是甚是想念殿下,特命保寿公公前来请殿下过去觐见!”
赵敬瞧了宋屻波一眼,垂下眼眸轻声道,
“回保寿公公的话,本宫稍后起驾!”
待那小太监退下后,赵敬对宋屻波叹了一口气,
“你去见他吧!”
宋屻波挑眉头看他,太子赵敬因着身子太弱,自小便被皇后教导戒怒戒喜,戒骄戒嗔,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人却被弄得如那古井死水一般不生一丝波澜,便是提起生母来也是一脸的平静,为何皇帝召见他却少有这般神色复杂,有孺慕有凄哀有木然竟还有一丝恐惧。
“你怕他么?”
赵敬呆了呆没有应答,只是愣了许久道,
“你……见到他时……行大礼,头低一些,少让他见到你的脸!”
宋屻波闻言点了点头,心下也有了几分数,
只怕太子并不受皇帝所喜!
想来也是……赵廉只得这一个儿子,却是与那一心想谋朝篡权的皇后所生,只要这儿子还好生生活着,这江山迟早要落入皇后之手,你让赵廉如何想?
宋屻波一言不发换了太子衣裳出来冲赵敬施一礼便施施然走了出去,赵敬见他仪态雍容,举止优雅,这般缓步当车走得却是如行云流水,再配上盛极的容貌……
瞧到这处不由叹了一口气冲着身边的福禄轻声道,
“小福子,你瞧他是不是比我更似太子?”
福禄闻言眼泪都要下来了,忙低头咬牙道,
“殿下,奴婢自五岁时就跟着您,您生来便是太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任是谁人也不能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