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唐念一和杨禾,陈一晨的妈妈忙站了起来。
她知道,是唐念一和杨禾第一时间将陈一晨送到了医院里来,而且这几天,唐念一和杨禾每天都会来看陈一晨。
只见,陈一晨的妈妈一脸感激道:“赶紧进来,坐,哎呀,你们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啊?”
杨禾将水果和营养品递给陈一晨的妈妈,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阿姨收下吧。”
陈一晨的妈妈推辞了几下便收了,她说:“那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洗水果去。”
陈一晨的妈妈出去后,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唐念一、杨禾还有依旧在望着天花板发呆的陈一晨以及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正在打吊水的一个老奶奶。
唐念一问:“陈一晨,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一晨这才像回过神来看了唐念一和杨禾一眼,很快的,她又扭过头去,把目光定在了天花板上,一副冷淡的样子,道:“你们走吧,别来了。”
闻言,唐念一和杨禾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难过和无奈。
其实,刚做完手术的那两天,陈一晨的状态还算正常,陈一晨的爸爸妈妈还有舅舅为了让陈一晨好好修养,便哄着陈一晨道:“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等出了院,拆了纱布眼睛就会好。”
但是就在前天的下午,陈一晨趁着她妈妈去给她买饭的时候,一个人下了病床,打算去外面走走,一直待在病房里实在太闷了。
当她走到电梯口那的时候,她听到了两个护士的对话。
“那个叫陈一晨的小姑娘真可怜啊,听说才17岁,正在读高二。”
“是啊,听她爸爸妈妈说,她学习成绩还挺好的,考上大学没问题的。”
“只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右眼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据说是住在一个同一个宿舍里的另外一个女生往她的隐形眼镜药水里加了强力胶水。啧啧,现在的高中生啊,真是不得了。”
“谁说不是呢,上次新闻上不是报道了么,复旦大学的学生被室友在饮水里投毒。”
“那个我也看到了,只是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我们身边,幸好我已经毕业了。”
“这么一说,我真的很庆幸,以前我的室友没有害过我。”
……
后面的话陈一晨都听不见了,此时,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句话。
右眼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右眼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右眼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陈一晨的妈妈找了很久,才在电梯口那的拐角处找到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陈一晨,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自那之后,陈一晨的性情就大变了,不再积极配合治疗,也不再和任何人沟通交流,整个人毫无生气可言。
唐念一知道,陈一晨这是对她自己的人生彻底的绝望了,所以,自暴自弃了。
不过,这也难怪,换成任何一个人,在突然遭此横祸,右眼可能再也看不见的情况下,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吧。
唐念一和杨禾两人陪着陈一晨说了好一会儿话,但陈一晨的态度始终很冷淡,最后,她甚至把她妈妈削好的苹果砸了,“你们走,都走,不要管我,让我死吧。”
“你死了,然后呢?”杨禾盯着陈一晨,问。
“死了有什么然后?死了一了百了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有没有想过其他关心你、爱你的人?”杨禾问。
“你不要和我讲大道理,你不是我,你是不会明白的!”陈一晨吼了起来,“没有人会明白我,没有人!”
“我是不明白你,但我能明白你爸妈,明白失去最重要的家人是什么感受。”杨禾淡淡道:“我妈因为车祸去世的时候,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我甚至没有办法想象我以后要怎么生活。那个时候,我弟弟整天哭着喊着要妈妈,有时候我带他出门,他只要看到有别的妈妈带着小朋友一起,就会站在那,看很久,我知道,他很羡慕,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妈妈,而他没有。我又何尝不是呢?想妈妈,每天都想,每天都想很多遍。我多希望,那次的车祸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妈妈还在。”
听杨禾说起这些,唐念一一阵心疼。她知道,杨禾这是在硬生生的撕开她自己的伤疤。
杨禾接着道:“如果你死了,你爸妈大概会像我和我弟弟一样吧,每天以泪洗面,每天想女儿,看到别的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都会想起你,然后驻足看很久。这样的画面,你忍心吗?”
这话让刚才还情绪狂躁的陈一晨镇定了下来,她看着杨禾,那只完好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你忍心看他们每天抱着你的照片喊你的名字吗?”
“你忍心看他们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伤心里吗?”
“你忍心看着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无所依吗?”
说着,杨禾走过去,伸手握住陈一晨的手,“所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仅仅因为你自己,也为了你爸妈。他们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陈一晨再也忍不住,趴在杨禾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唐念一的泪也掉了下来,她伸手轻拍着陈一晨的后背,道:“不哭不哭,我和杨禾都会陪着你的。”
此时,陈一晨的妈妈站在病房门口,她没有进来,只站在那一个劲的抹眼泪。
待陈一晨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唐念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