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沁园的夜晚不算静谧,行走在林荫小道间,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鸟叫声,沁园很大,沈清住进月余还未探查它到底有多大,一路浅缓走着,心中思绪万千。白驹过隙,岁月间隔,她已有多少年未像今日这般闲庭信步在园林之中了?
似乎从未真正探查山水之乐的真正含义。
沁园保镖沿路巡岗,见来人,停驻步伐,恭恭敬敬喊声太太,沈清点头,算是应允。
许是离主宅远了,南茜便开口提醒;“太太、再往前就要到那边院子了。”“哪边?”她问,难得有一次对沁园事物感到好奇。“前边院子是沁园保镖住的地方,”南茜轻言解释,他们这位太太,对沁园一应事物,极不上心。“你家先生说,园子里有大片山茶花,在哪儿?”陆景行下午告知的事情,这会儿她才想起。“离这边稍稍远了些,夜晚也看不清什么,太太若是想看明日一早可过去,那会儿花香正浓,”南茜道。确实如此,沈清似是觉得有理,便不再询问,反倒是见眼前有一处湖泊,挺住了脚步,坐在了一侧凉椅上,吹起了秋风。沁园众人用晚餐,便陆续离开,陆景行从盥洗室出来,佣人递上毛巾,他轻缓擦手的功夫轻声问道;“太太呢?”“南管家陪太太在园子里散步,”佣人道。
陆景行闻言,轻挑眉,还没回?殊不知,他的太太在散步途中被一池子清水吸住了眼眸,在湖边一坐便是半小时,待陆景行寻过去时,只见南茜毕恭毕敬候在一侧,而坐在凉椅上的沈清周身散发着孤寂气息,远远看去,背影竟还带着些许沧桑,秋季夜晚虽凄凉,可也抵不过她的一个背影。
南茜想开口轻唤,被他抬手制止,而后挥手让她离开。
此时的沈清,在回味年少离家那几年的一切苦难,在江城,她算的上年少成名,年少成名,必然要过早经历挫折与磨难,要比人更早一步知晓现实残酷,世道炎凉,人情冷淡,这一切切都是刽子手,将她推向断头台。那年,洛杉矶大雪纷飞,她步伐蹒跚朝家而去,沿路走来厚厚的积雪踩的咯吱咯吱响,一步一个脚印艰难抬腿向前迈进,行至家门前,远远见一少年裹着一身厚厚羽绒服候在门外,她震愣片刻,立在原地,不敢向前,不敢退后。
而少年亦是看见她,也如她一般,不敢向前,不敢退后,大雪纷飞,白了头,从傍晚到夜幕降至二人都未开口言语,任凭寒风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直至路灯亮起,她才意识自己失态,而后抬步朝他而去,每一步都走的极为沉重,路过他时,他喜悦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丝沉痛,唤了她一声阿幽。这一声轻唤,将她所有隐忍都击溃,心口的那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倏然崩塌,再度转身,她已满面泪水,而他亦是如此。
大雪纷飞,少男少女相拥而立,恨不得将对方揉进怀里。
如此美景,不记录下来,怎行?
年少时,所有情愫还未说出口便被扼杀在摇篮里,而后她毅然转身离国,再度相见,已是多年之后,异国他乡遇故知,所有仇恨不甘在这大雪纷飞的时刻悉数放下,她只想慰籍他,愿他能如往常一般给予她温暖。
“在想什么?”一声轻问将她视线拉回。
第六十八章 陆先生出言恐吓
侧眸望过去,陆景行不知何时已坐在身侧。
恰好是她的一回眸,让他看见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陆景行一阵讶异。沈清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将脸侧向一边,还未待她开口言语,陆景行伸手递过来一块质量上层的方巾。
她一愣。
“擦擦,”他说,语气平淡。
但内心却波涛汹涌。不知沈清是睹物思人,还是睹物思事,若是后者尚且还好,但若是前者,强势如陆景行,只怕是忍不了。“走吧!夜深了,”他起身,朝她伸出手。
沈清犹豫片刻,终将将手放上去。陆景行牵着她朝主宅而去,路上漫不经心问道;“丫头读过红楼吗?”
陆景行突然开口让她有些震愣,而后反应过来轻缓点头;“读过。”“怎么看待林黛玉?”他问。“脆弱,坚强,叛逆,小气,宽厚,自尊又自卑,聪颖,自怨自怜,”沈清脑海中一边回忆林黛玉这号人物,一边给陆景行答复。“她下场如何?”陆景行再问。闻言,沈清步伐猛的嘎然而止,停住脚步,错愕,惊恐的眸子望向陆景行,心中狠狠颤栗着,甚至是感到恐惧。陆景行在用典故告知她自怨自怜的下场。此人,真真是细思极恐。陆景行何许人,忙碌了一天停歇下来,只想同自家爱人浅缓说几句话,一路寻过去却见她不知是在睹物思人还是在睹物思事,牵着她回沁园主宅时,看似不咸不淡的同她聊着,实则是在借用典故中的人物来警醒她。如此一来,沈清直觉五雷轰顶。她的失态,让陆景行不声不响警告了一番。许是她眸光太过焦灼,陆景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浅声道;“回神了。”
他话语不多,但每一句都足以让沈清惊愕,他语气轻柔,与闲话家常并无二样,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用轻柔的语气警告你,警醒你,
她心中,闷雷滚滚。回沁园时,沈清情绪尚未平复。
今晚的陆景行并未急着回军区,反倒是从园子里回来陪着沈清上楼,看着她进盥洗室。
沈清卸完妆出来,见他拿着自己放在床头的一本书随意翻着,许是在等她,见她出来合上书本,看着她浅声道;“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