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夫人悠悠一叹,“阿秋,你比我成功,我培养的莫静之变得恶毒自私,可你的女儿有不输男子的心胸。”
莫氏道:“阿娘,我没教过她这些,我真的没教过。”
她也不知道自家怀里娇养大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是天圣女,她是北燕太子妃,她竟没告诉自己的家人真相。
现在,如果不是太上夫人凿破一切,陈蘅是不是还不会说。
莫氏的心情很繁复,有做母亲的悲凉。
原本,她该是与女儿最亲近的,可陈蘅却瞒了她最重要的事。
陈蘅道:“神裔后人,骨血里就是大善大慈的。大善若恶,有一些杀伐是必不可少的,杀有之,善也会有之。”
她淡然的捧起茶盏,浅呷了一口。
太上夫人道:“你与莫九郎说了什么,他近来变得有些奇怪,说话更奇怪。”
“锁关令、核查邑内人口户籍、教化百姓、教书育人,培养人才。”她落音时,又加了一句,“四舅母贱卖的家业兜了一圈,被九表兄、十表兄买下来,四舅母白得了一半,他们自己省了一半,花了当初一样的钱,还觉得自己赚了。”
莫九郎、莫十郎二人自以为行得隐秘,可陈蘅却是知道的。
两个人设局,在背后架柴,钱县令明明说的是三百文、一百文的罚金,他们硬是给说成了三百两、一百两,奴婢要一百两的罚金,就这价,都能买二十个了。
可能被主子带在身边的奴婢,都是心腹,到时候主子们是交还是不交?
交,又觉得太贵不交,又会害了忠仆的心。
真真是左右为难!
各家没按正经途径进来的人不少,这么一来,所有非照规矩进来的人就不安,也不得不离开。
莫氏道:“这天下眼瞧着就要太平了,现在置业太亏,说不得过上几年就能便宜,这些年,永乐邑的地价、房价委实太高。”
太上夫人打量着莫氏,若说陈蘅是莫氏教导出来的,她还真不信,母女俩的看法就不在一个上。
陈蘅的目光在整个天下,莫氏却只在方寸间的后宅之中。
太上夫人道:“听说好些大户人家陆续离开永乐邑,我怎外头有人说,这是钱县令故意为之,这里头莫非还有什么内情?”
陈蘅微微一笑。
莫氏有些急切,“是什么内情?不是这些人家怕交罚金才离开的?”
陈蘅道:“眼下置业并不会亏,过上数年,这地价、房价只涨不降,只涨多涨少的问题,只是若要置业,不必在永乐邑境内,在离永乐邑百里境内的邻边县镇置下也不错。”
莫氏“咦”了一声。
太上夫人见这个笨女儿还没明白,微微笑道:“莫不是永乐邑要建成府城,设衙于永乐城内,邻边县将来也归永乐府所辖?”
莫氏瞪大了眼睛,她没明白过来,太上夫人却明白了。
陈蘅笑着,“太子殿下已与陛下建议,待这一带太平之后,将永乐府设置成朝廷的直隶府,如应天府、奉天府同等的地位,知府为正四品命官。”
原是这样……
太上夫人点了点头,“若永乐设成直隶府,这些学子倒是得了便宜。”
照着北燕的规置,直隶府等同一省,明明是一府,可录用的学子名额却与一省相同,百万人录百人,与二十万人录百人,这可是大大惠及了永乐府的学子。
弄明白了这点,莫氏先是意外,太上夫人面上却含着浅笑。
看来,让莫家三房在永乐邑扎根,这步路是走对了。
莫家三房的子孙都会读书,只要有人入仕,就不会愁将来。
太上夫人闭上眼睛,心下欢喜,转而又道:“你三舅到底心太软,我叮嘱过他,莫对四儿妇太过仁善,四儿妇就算弃了金陵的那份家业,仅是银钱珠宝也比你三舅所有家业都富裕。”
她的儿子、儿妇,各人是什么性子,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因想着莫三舅行事本分又厚道,她才多有偏爱,又想莫三舅也有儿孙一大堆,总希望他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陈蘅道:“三舅这一脉是有后福的人。”
莫氏忙问:“你长兄、二兄呢?”
若是旁人的话,莫氏不会往心里去。
可陈蘅是天圣女,是整个医族都要敬重的人,她的一句话,就有了如同空灵大师出口一般的效果。
“自是有福的,但长兄比不过二兄。”
太上夫人道:“上回来陈家的银发男子是医族的大祭司、北燕国师?”
“他的医术是普天之下最好的。”
吃茶的、用点心的,这一刻三代人、两位母亲都是久久地沉默。
太上夫人道:“我一直以为那真的是诅咒,没想真相会是这样的,我们会是神裔后人,可我们为何会有生老病死?”
陈蘅道:“没学会修炼,在人间太久了,久到沾上了尘埃与浊气,需得将体内的浊气排出,将凡人的气息尽去,练到身轻如云,化身成凰,就可免去生老病死。”
“现在,我们还能修炼么?”
陈蘅想了片刻,虚空拿出血灵石,取出一根银针,扎破太上夫人的手指,血入凹槽,出现了一股蓝气,“姥姥的神裔血脉已减退,是蓝气,若是现下修炼,只要坚持,就能延年益寿。”
她又走近莫氏,同样取了银针扎莫氏的手指,“阿娘的血脉也减退了,是紫青双气共存,有退为青气之兆。”
太上夫人有些意动。
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