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黄缔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他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衣冠qín_shòu的斯文模样,温柔的笑道,“之前在酒吧不小心推倒你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忍心,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就算已经对这个男人不报任何希望,听到他说出如此无情的话,纪嫣然的心尖依然颤栗发抖。她目光凛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落井下石的话,请你排队,想讽刺打击我的人太多了,你根本排不上号。”
黄缔拉起纪嫣然的手,看着她手背上的被火焰舔舐过的痕迹,低声道:“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你是天底下最纯洁、最单纯的女孩,我是那么喜欢你,可是又自愧配不上你,无法给你幸福。”
回到黄家之后,黄缔终于过起了人上人的生活。带着童年美好的回忆,他也曾试着寻找纪嫣然,只是当初他们住过的那片老房子,已经拆迁了,遍寻无果后,他也就放弃了。
黄缔没有想到,他和纪嫣然还有重逢的一天。在二人再续前缘的时候,黄缔的确是很开心的,只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发觉心里那个女孩已经变了,变得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曾经那些美好的东西,沉淀在记忆里,现实中却怎么也找不到,这让黄缔感到了几分遗憾和失落。加之纪嫣然时不时就没完没了的无理取闹,黄缔的耐心也渐渐消磨殆尽。
本来他跟苏清薇在一起之后,还有几分愧疚,毕竟是自己对不起纪嫣然。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心境也随之起伏摇摆,并最终落定。
“你拍的那些片子,真是精彩。”黄缔嘴角挂着笑容,眼神却覆盖着坚冰般寒冷,“每次都是真刀真枪上阵吗,他们干的你爽吗?”
“住口!”纪嫣然浑身发抖着怒喊,克制不住的扑上去想要跟他拼命,“你这种大少爷怎么会知道我的日子有多苦!”
黄缔抓住她乱挥的手腕,神情木然道:“我在街头流浪的时候,过的日子比你苦多了,可也没有出卖我自己。”
纪嫣然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的瞪着他。
黄缔看她这样子,表情反倒缓和下来,温声道:“我非常庆幸选择了苏清薇,而不是你,否则就重蹈覆辙,像我爸当年一样,跟一个下贱不堪的女人纠缠在一起,耽误自己的前途不说,还影响到下一代。”
他的声音和神情明明十分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冰渣子一般令纪嫣然感到齿寒。在她的印象里,邻居阿姨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愁容满面,总有许多心事一般,虽然从不曾露出过笑容,但却是个很和气的人。
纪嫣然不知道在黄缔心中,竟是这样想自己母亲的,她难以置信道:“你在说什么,阿姨对你可是很好的,虽然你们生活条件差,但她从没少过你吃穿……”
“条件差?”黄缔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大笑起来,抹着眼角溢出的眼泪道,“我爸可没少给她钱,黄老太太把我们赶走的时候,也给了她一大笔钱。可她偏要自命清高,分文不取,带着我跟她一起受苦,你说她蠢不蠢?”
纪嫣然自问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一定会拿着钱跑路,所以内心深处也觉得阿姨这么做的确很蠢。可她眼下总不能附和黄缔,便只能默不作声的转开头去。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话已至此,黄缔干脆撕掉温柔的外皮,脸上爬满了狰狞的青筋,逼近纪嫣然道,“我恨我父亲,但更恨我母亲,如果不是她,我会过的那么辛苦吗!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为了摆脱她,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挡我的路,苏清薇是我的脚踏板,黄尚和黄缎是我的垫脚石,汪巡也笑不了多久,迟早我要让所有人跪在我脚下求饶。所以你最好也离我远点,别再拿一些可笑的把柄威胁我。”
纪嫣然想起黄缔提过,在他们搬离之后没多久,他母亲便郁郁而终,但他从没有说过具体原因。现在听了他这番话,纪嫣然无法不多想,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这个男人披着的人皮下面,到底是个什么阴暗恐怖的生物,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黄缔很满意纪嫣然眼中的恐惧,直起身整了整外套的褶皱道:“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始终没有跟我说过实话,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了,我什么都不欠你的。”
他一边转身朝外走一边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根本用不着做什么手术。你现在这副尊容,跟你污秽不堪的内心十分匹配。你就做一次表里如一的人的吧。”
纪嫣然失神的看着病房房门,它关在外面的不仅是黄缔离去的背影,还有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她突然无比赞同那些骂她眼瞎的人,她的眼睛比盲人还要瞎一万倍。她怎么会放弃黄尚,去爱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在长达近十分钟的怔愣后,纪嫣然克制不住的爆发了,她把手边能摸得到的东西纷纷朝房门砸去,疯狂的撕扯脸上的绷带,指甲将她脸上的结痂划破,流出道道血迹,她踉跄着跳下床跑进卫生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不化妆就能演恐怖片的脸。
一秒钟过后,病房里传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