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是一样?”窦泽说。
霍司明便微微抿嘴笑了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窦泽被他这句道歉又弄得尴尬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一时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问:“要去哪里吃粥?”
“去医院旁边那家吧?”霍司明说:“吃完饭可以顺便做一下检查。”
窦泽顺从地点点头,他现在整个人都要为肚子里的小怪物服务,而小怪物属于霍司明。
两人从前也一起吃饭,可今时不同往日,当时霍司明是他的大哥,而现在,是他孩子的父亲。一想到这点,窦泽背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他本想问霍司明那五十万准备何时交付,犹豫了半天也没问出口,反倒霍司明主动说:“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之后你父亲治病的事我会安排。”
窦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粥端上来。窦泽中午就没怎么吃饭,饿了大半天,此刻虽觉得白粥无味,倒也顶饱,就着小菜和包子吃了两碗。霍司明只吃了一碗就停了,坐在那儿看着他,唇边好似带了淡淡的笑,问:“还要吗?”
“不要了。”窦泽抹了抹嘴又揉了揉肚子。“饱了。”
两人从饭店步行。这家私立医院像是天天等着为霍司明服务一样,晚上七点医生也不下班。还是上次的老医师,带着窦泽做了常规检查,还让他听孩子的心音,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叫窦泽莫名有些激动,他说:“它都有心跳了!”
霍司明站在一旁看着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
窦泽忽然问:“医生,我以后还能吃酸辣粉吗?”
“可以,螺蛳粉也能吃,不过要找卫生的饭店。”老医师笑起来。
“它是男是女?有酸儿辣女的讲究吗?”窦泽又问。
“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它的性别不会因为你的饮食习惯而改变,不用刻意约束自己。”
窦泽看着显示屏上的小胚芽,觉得世界真神奇,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霍司明:“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霍司明不防他会这么问,先是怔了一下,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说:“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
窦泽刚问出口就在心里骂自己得意忘形麻痹大意,后悔地整个人都尴尬地定住,恨不能把刚刚那句话重新吃回肚子里。不待检查结束就动作麻利地跳下了诊疗床,老医生哎了几声:“以后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也别做剧烈运动。”
他才重新慢下来,小心翼翼地往裤腰里扎衬衣,动作温柔到滑稽,像舞台上夸张的哑剧。
例行检查之后,医生叮嘱他们以后每星期来做一次产检,以确保孩子和大人都万无一失。
两人从私立医院出来,霍司明开车把窦泽送到窦爱国所在的人民医院住院部的门口,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进去。”
窦泽吓了一跳,还以为霍司明要跟他一起去看他爸,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两股战战想着,若是叫窦爱国知道了这其中的龌龊,定是宁死也不愿再治病了。他站在那儿望天望地望星望月,双手插在腰间,一个劲儿叹气,思考着怎么才能让霍司明别去看他爸,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厚道,别人出了五十万巨款,竟连探个病也被拒绝?
窦泽正挣扎着,霍司明已经停好车从地下车库里出来了,他的头发有些乱,上面不知何时落了一小片槐花的絮蕊,嵌在发间很像一大块头皮屑,窦泽站在台阶上比他高出一截,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摘了。霍司明有些诧异地看过来,窦泽赶紧把手伸开,露出里面的槐花花瓣,结结巴巴说:“脏……脏东西。”
霍司明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瓣,又看了看他,没有笑,但眼神十分柔和,说:“走吧,你去看伯父,我一会儿到肿瘤科的走廊那里等你。”
窦泽听见这话,便知道霍司明不会去探病了,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啊。”
霍司明没有接话。
两人在楼道口分别,窦泽一个人上楼去,进到病房里面,发现只有他爸一个人在那里躺着,便问:“我妈她们呢?”
“广场那儿有跳舞的,你妈带着南南去遛弯儿了。你吃过饭没有?这儿还有个包子呢。”窦爱国躺在那里,背着身向后伸胳膊,抖抖嗖嗖地摸床头上放得那个肉包子。
窦泽看见,赶紧递到他手里:“我吃过了,你别管我了,你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不吃,别削了,放着吧,你坐下我跟你说说话。”窦爱国的左手上还扎着针管,问:“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你们都说没大碍没大碍,那怎么住了一个星期了也不让出院?”
窦泽被他问得顿住,舔了舔嘴唇,说:“你这是老毛病了,这么多年都没治过,好不容易来一回,总得彻底治好了才走吧?”
窦爱国听他这样说,便不再争辩了,又说:“我天天在这里住着,得不少钱吧?南南那里换肾的手术费还够不够?”
谢小南换肾的钱一直在准备,可一直也没准备好,如今窦爱国胃癌的事一出,更是无论如何也准备不好了,窦泽嘴里硬撑着:“早就准备好了,我姐从谢骏那边又拿到一笔钱,你这里也不用担心……”
刘青看完广场舞,领着谢小南回来,刚好碰到走廊里站着的霍司明,她不认识他,不过霍总长相俊逸,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个人就忍不住多看两眼。刘青进了病房,忍不住说:“刚刚走廊里碰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