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不是借,而是送。
一听此话,苏妙香又是一喜,张口便道:“不如拿予我驯,反正那鸟欢喜姐姐,若是姐姐再驯几日,怕是也离不得姐姐了。”
话音刚落,却听老夫人一拍桌子,训斥:“混账!那奇鸟是你爹爹赠予你姐姐的宝贝,岂有你去强夺之理?!况且那鸟已与你姐姐相熟,若是你此时去抢,与那无礼嚣张的乡野丫鬟又有何异!”
方才苏沉香眸中盈盈水光她瞧在眼里,都是半大孩子,偏生她却这般懂事。而这严氏教养出来的女儿,却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她分明已赠了玉镯,苏妙香却不放在眼里,偏生还要那奇鸟,这难道不是将她这祖母不放在眼里?!
一听祖母如此训斥,苏妙香欲再言,却被身旁丫鬟制住。因上次母亲闹下的事,这几日不敢在祖母面前请安,让她来探下口风,今日见这般情况,祖母哪里还由她胡闹?苏妙香狠狠瞪了低头垂首的苏沉香一眼,却又不敢发作,只得闷闷应了一声:“祖母教训的是。”
☆、10.第10章 红匣礼厚
苏沉香回到院子不久,便喂那奇鸟吃食,她为鸟取名为“关关”,虽维夏嫌弃它与“鳏”字同音,但念在它每日都嚷着那诗词,便也觉这名极好。不过一会,便传柳姨娘来了院里,苏沉香置下手中木勺,起身院外去迎,却听柳姨娘千般柔媚的声音传了进来:“已是许久未见过大小姐了,还不曾亲自道过一声谢。”
话语带笑,吟吟而来,苏沉香理了仪容,立在外屋静候。虽未料到柳姨娘为何来此,但也想到大抵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她故意从老夫人手中送出了那盅汤,一是给老夫人提了个醒,二是给柳姨娘添了一分底气。
虽然严氏对此极是不满,但苏沉香并未恐慌,反倒有些激将的意味,好静候严氏下一动作,然后再套出她的计谋。
柳姨娘容光焕发,发髻斜斜插了支碧玉瓒凤钗,素绒金丝牡丹袄穿上身上,也不显得臃肿,只千般贵气。见苏沉香倚在那儿嘴角含笑,便上前又是行礼,又是夸赞,只将苏沉香一番褒奖。两人落座后,苏沉香却依旧是淡然的笑意,仿佛这种情形已司空见惯。待柳姨娘话头一止,她便是低头叹息。
“姨娘倒是个好心,来瞧瞧我这无生母照料的孤女……”说着,拿起绢子拭泪,柳姨娘却是一叫,朝院子里望了一眼,神色紧张:“我的小祖宗,这种话可千万说不得。要是让夫人听见了……那……”
再也说不下去,便也是红了眼圈。只得握着苏沉香的手,微微叹息:“恰逢大小姐也知事,姨娘虽身份卑微,却也难以侧手旁观,今后只望这府上少些事端,便也好了。”
苏沉香却是低头,拉过柳姨娘的手,伸手将手腕的白玉镯子褪了下来,欲往柳姨娘手腕戴去,却听柳姨娘声色一紧:“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苏沉香却是不管不顾,声音也多了几分倔强:“这是我生母留给我的白玉镯,戴在手腕时日越久,便越晶莹剔透。能保平安,也能化煞,交于姨娘,我是再安心不过了。”
柳姨娘没有再拒绝,只得让苏沉香为自己戴上。她入府多年,深知府中规矩,如今严氏府中做大,她虽势头高涨,身份却摆在那里。若是有一个大小姐与自己站在一边,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念想至此,她转头,吩咐丫鬟:“萤月,端上来。”
那叫萤月的丫鬟上来,端了一只小红匣子,金边金锁,也有些年头。苏沉香一眼便知这是嫁妆里的物什,眸子一暗,惊呼:“姨娘……这!”
“我倒也没有什么好物什。”柳姨娘将红匣推到她面前,眉目慈意浮现:“若是大小姐不嫌弃,便收了这小匣子,也不值多少银子,只是伴我多年,是故里之物,所以……”
“这太过贵重,沉香怎能收下?”若是旁人,或许便就此收下,苏沉香却是经过一番世事的。这般一小匣子,一般是娘亲传于女儿的,哪有真就收下之理?
见苏沉香如此,柳姨娘神色一变,一丝悲戚滑过眸子:“我知得,莫不是小姐嫌弃这……”
“姨娘!”
苏沉香眉宇也染了怒意:“若是姨娘要这般说,那沉香可不爱听。我不收受这礼,是此物太过贵重,而我又无那个资格……”
言语间,眼圈一红,又拿起绢子拭了拭眼角:“沉香知姨娘是疼惜人的,心疼我个孤苦人儿,可若是真就此收下,往后我如何能与锦香妹妹交待?”
“傻孩子。”柳姨娘轻声一叹,将小红匣子放置在桌:“这府上,谁待我真,我便礼还三分,你对姨娘的好,姨娘看在眼里。”
她起身,也不再管顾苏沉香是否会接受这匣子:“若是你嫌姨娘这礼太薄,赏给丫鬟也可,至于你那锦香妹妹,她自是不会计较这些。”
苏沉香见此,知她是交付真心,也忙起身,拉住她:“姨娘,你莫要与我怄气,这礼,我收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