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真想问她大哥,你怎么能允许他们把你的柜子、陪嫁的床都给抬了?张口都是泪,还不如不问呢,自己去替他挣回来呢!
柳金蟾此言一出,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积怨了三年的李二立刻伙同雨墨一不做二不休,还真当着薛家公公的面儿,大开着后门,数了数柳金宝而今傍身不到两样的物事,末了还故意站在后门处,晾出来与柳金蟾道:“小姐,咱们爷出嫁的十几件金银首饰,就剩这么一木簪了!素日里的绫罗缎面袍子更是一件也无……”
说着好些内里打了不少补丁的外袍,被李二挑了两件不着紧的拿给柳金蟾看。
柳金蟾面色发青,她素来是知道这薛家过去在她在时,就没少明里暗里蹭她哥哥的嫁妆,但……但明目张胆把她哥哥的柜子、椅子、桌子、乃至她爹为哥哥亲挑的梨木,特意打的床也敢这么说抬就抬了,她还是想都不敢想。
柳金蟾怒瞪着薛家公公乃至胡氏等人的各异的神情,她身为一个女人当然不可以去说胡氏此刻一副窃笑的神情,内院斗争,她眼下也不适合插话,她只能怒极反笑地讽向薛老公公,以及此刻正好出来高喊:“反了、反了!你一个读书人……”的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素来是个迂腐的老秀才,柳金蟾过去也没挨她说,但她除了迂腐也不是个坏人,就是有点假道学。
但今儿……柳金蟾不好说人家男人如何如何,就只能拿薛老太太开刀了,谁让她一家之长呢?她不默许,这后院能把这明抢的事儿干得这么光明正大?
“反了?读书人家?读书人家?好一个书香满园的读书人家!”
柳金蟾朗声一笑打断薛老太太的训话,禁不住拔高了嗓子好好地赞赏了末一句,最后嬉笑着反问薛老太太:“怎得,抢起了我满身铜臭味哥哥的嫁妆?哎呀——真是笑话啊笑话!读书人家和着也是一窝子鸡鸣狗盗之徒啊!”
“抢啊、拿啊,首饰衣裳都罢了,连我大哥的床你们都抢?这样,你们薛家还差什么,我哥这鞋,你们要不?”
柳金蟾提溜起柳金宝拿一包,在她只剩下破烂的包袱,一把就扔在了地上:“让邻居们都好好儿看好了,我大哥当年是怎么进的你们薛家门,你们薛家而今靠着我们柳家升官了、发达了,就是这样对我大哥,这样过河拆桥……”
柳金蟾正要骂个痛快,就听那边前院里匆匆来了好一阵脚步声,接着……
她大嫂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了柳金蟾眼前。
柳金蟾不禁微微地怔了怔,怎么说呢?
第667章 麻烦归来:景陵县令的烦恼
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嫂这个人虽然后来当了代理县令,臭屁得了不得,在柳家也是看这个不顺眼儿,看哪个不顺心,怯怯弱弱的大哥更是从来没顺心过。
但说句凭良心的话儿,大嫂当上代县官以前,待她柳金蟾也不算太薄——甚至还曾惺惺相惜过。只是,官场是个染缸,一旦人心起了轻蔑之心……旧日的情分也就淡若云烟了。
不过,她柳金蟾不是个不念旧情。公私不分的人——
她们柳家,尤其是那几个干下流生意的姐姐,确实有很多地方对不住大嫂,大嫂也不止一次一忍再忍过。
然,在公言公、在私言私——
大哥再是不讨喜,但是也从不讨厌,甚至还顺从,大嫂家这么对大哥,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的!
“你,来!”
薛槐声声地吸上一口气,对上柳金蟾此刻余怒未消的眸子,转身进了前面得书房。
柳金蟾拍拍大哥的手,示意雨墨和李二照顾好大哥,又叮嘱悄悄跟来看情况的弄璋出去让北堂傲暂且稍安勿躁,最好寻个暖和的酒楼,带着孩子们吃些东西,先休息休息,自己便转身随大嫂去了前院的书房。
一进书房门,大嫂就坐在书案前,开门见山地道:“你是来拿前往京城的路费和举荐信的吧?”
怎么说呢?
整个景陵县,薛槐只怕两个人:
一个是小姑子柳金蟾,火起来像只小辣椒,加上又读过书,牙尖嘴利,因为护她哥,过去就没少在她家后院里,掀起过无数血雨腥风。当然,她薛槐的爹和几个兄弟,也确实……眼皮子浅,毕竟儿时家里真的……
是太穷了!但她身为女儿,百善孝为先,能好说些什么呢?点到即止,也要她爹听吧?而且她爹动不动就说她“有了女婿没了爹”,她也不敢十分劝,说来还是柳金蟾闹一次,她爹方收敛一次: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薛槐最不如意的就是这后院之争,但……谁家后院消停呢?
薛槐觉得自己可日理万机,唯独就是无法和男人打交道。
因此。
她怕的第二个人,也是她避之唯恐不及,提到就想撞墙,而且对他是绝对毫无招架之力的人,就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