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不解,为何自己死到临头,担心最多的,却偏偏是北堂傲,而不是她的妞妞、又或者她爹爹、她大哥、乃至忠心耿耿的雨墨,难道……这就是喜欢,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柳夫人?”
眼下这情况,纵然调转船头,也难保不让暴风雨扫到尾巴……船工不解眼前这个布衣小书生何以还能犹豫这般久?
柳金蟾真不知自己能帮上忙,还是帮倒忙,她真的只会纸上谈兵:“我……从没……”真怕她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害了大家!
船工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她刚还害怕这书生也和那些大人一样,是危险来了躲在船舱里只顾自己死活,危险过去就会出来扬武耀威的,欺压百姓的“狗”官。
此刻,她耳听柳金蟾动摇了,眼看着那边的乌云追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少不得又催促了一声,后面还随带了一句:“这也是国夫人的期望!”
柳金蟾犹豫的心瞬间定了——
虽不解北堂骄的意图,但显然她已经知道刚才轻视她柳金蟾的话是错的,并勇于承认了自己的无知。怎么说呢?
心胸可比错了还死咬着道理不放的北堂傲,强太多了,果然是个大女人!
“好!”
柳金蟾点头,不及在心里夸赞北堂骄几句,哪边的乌云就渐渐笼罩而来,瞬间将这边的海域拉入暗夜般的狰狞之中!
“降帆——降帆——”
意识到逆风欲逃的船,终究还是被暴风雨收纳于怀的船工开始在飓风中高喊。
在船身剧烈摇晃之际,已有在劫难逃觉悟的北堂骄,则不解自己何以还能这般镇定自若地、站舷窗处静看雨中跪在地上,一次次嘴咬着麻绳,两手奋力拉扯着,为比她身份卑下的船工腰上打结的柳金蟾:难道,她不知自己的身份么?还是人生死之际,也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尊贵?就像父母临终前曾说的,不要轻贱任何一个卑微之民,他们有时才是哪个在危难对你不离不弃的人,一如……
哪个战场上,不顾箭雨马蹄践踏,即使一腿血流不止,也要将她爹爹的遗体背回来的忠仆陈叔?
看着看着,北堂骄只觉得胸中有一股子热血在奔流,也禁不住褪去身上的锦衣绣服,身挎弯刀,开了舱门一跃上了甲板。
“夫——”
八个侍卫一见主子迎着飓风上了甲板,哪里还敢停留,一个个也接连跳了出来,但这在浪里颠簸的船岂是站得住的地儿,一个个上来,又都一个个瞬间被颠倒在地,不是拉着船上的长绳、桅杆之物,几乎都要被一个个抛跌出去。
“夫——”
几人欲在喊,无奈风越来越大,雨也是盆泼般倾泻而来,才一张口,就是满口的咸水宠口鼻倾倒而来。
沙场的滚滚黄尘算什么?
天才是无可抗拒的敌!
天生的战士,血液总会奔腾着一种要与天试比高的疯狂因子,面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北堂骄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在欢腾地叫嚣,鼓动着她奔向热血地战斗里来。
“我——”
北堂骄兴奋难抑地立柳金蟾面前,只觉得这暴风雨之声宛若世间最美、最令人陶醉的旋律在她激情澎湃的胸腔里奔流难抑,或者,她的灵魂就是这海的疯狂,她正从脚尖到发尖都有一种几近颤栗的兴奋在高歌。
“快——”
不可忽略地兴奋之音,让埋首于打结的柳金蟾忍不住抬了眼,然后奋力眨了眨:她没看错吧?大姑姐的脸竟然是真的在笑!
“什么结要打这么久?”
恨不得即刻能在甲板上欢蹦的北堂骄,急得低头催促柳金蟾,不禁就发现柳金蟾打得结格外与众不同不说,拉了拉还格外好使,不滑还能越拉越紧,不禁起了好奇心,难掩欢喜地高兴道。
“你这是哪儿学的?”小妮子行啊,读书不行,这些都会啊!
“攀援!”
用登山结为自己和大家绑住腰的柳金蟾,实在无法不崇拜大姑姐,在她将求生本能就激发出来时,她还能跟玩儿似的这么欢喜——
果然人变态是没办法的!
“攀援?是什么?”
北堂骄腾开位置,一边开始学着船工们在飓风中,稳住身形徒手降帆,一边继续吐着口中滔滔不绝地海水,扯着嗓子问。
“就是爬悬崖峭壁!”
系完最后一个人的柳金蟾,扶着船舷缓缓起身——尼玛,不小心,跪久了都有点麻!
“你还爬过悬崖峭壁?”
第594章 旁敲侧击:琅邪的良苦用心
风雨中的北堂骄盯着柳金蟾细得跟稻草一般的小身板,露出惊艳般的眼神。
“室内的!”假山!
柳金蟾挨着北堂骄,用身形教着北堂骄,刚才船工教她的降帆姿势与最佳着力点!
“寺内……”
北堂骄待要想想山间寺庙那一面的峭壁,整条船就忽然整条船就跟活了一般,一瞬间被抛向了空中,然后旋即落在某一个浪尖上,所有的人就好似被荡出去的秋千,在空中散开,然后又跟着船重重落下,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惨惨地痛呼声!
柳金蟾不会武功,不是北堂骄落地手快,她能直接跌成扁平脸!
“谢谢!”柳金蟾困难地爬起道歉,谁想一入眼来的,竟是北堂骄眼底熠熠生辉的眼,宛若星子般与哪儿远处紧接着而来的闪电竞相辉映。
雷电?
柳金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发现了北堂骄身上那把金镶八宝的大弯刀,想也不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