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箭放下水壶,眼看北堂傲的神情,试探着闲聊似的插话,他本想说话,可是一转眼看见那书生清秀的脸庞,他的心就不禁好似遭了一击,微微有些明白为何那玉堂春对她一往情深了。
北堂傲不懂奉箭的心思,他只恨罔顾礼法只想得利的女人,如慕容嫣。
“杀一儆百,惩一戒十。自古有多少才女仗着几分fēng_liú倜傥、再加几分才情,就罔顾礼法,恣意所为,想那写《莺莺传》的元稹可不就是个最初海誓山盟、后又始乱终弃的浪荡文人。她们这样的才女连人都做不好,还能做好官?真是滑天下之稽。”
北堂傲冷哼一声道:“传我的话,判得好!这样的人就不该做官,更不该读书,生生荼毒了书生们的好名声,倒不如回家种地去!先从做人学起。”
奉箭和奉书皆静默。
奉书其实也很想替那苏秀才说两句好话,无奈……一听爷这话,想来就是触及了爷的旧事,谁敢再说好话,只怕就是自讨没趣儿,等着被排揎还差不多。
二仆一静默,北堂傲才觉自己又不小心想起了不愉快的旧事,心里顿觉沮丧,明明说过放下,他也觉得自己放下了,只是……他放的下,他就怕金蟾心里放不下他!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都觉得惶恐不安!
“那刘府与咱们的案子怎么判的?”
撇开往事,北堂傲不想沉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回爷,刘府拿不出有力证据,唯一出示的一份字据,签字与手印还与夫人不符,所以虽然有人说看见夫人拿了那一千两白银,但人证都是刘府家仆,加上福娘死无对证,所以刘府这次告咱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倒被夫人拿住小辫子。”
一听问,奉箭赶紧满脸堆笑,报喜似的道:“现在他们知法犯法,唆使恶奴强占人夫不成,还假捏字据讹人钱财,最后恶人先告状戏弄王法等数罪并发,知府大人已经发出缉拿令前往京城,拿刘宣归案,此外此案已呈吏部、刑部,上奏朝廷了。”
北堂傲听罢,果然高兴,倒不是因那刘宣即将丢官,而是因为柳金蟾居然能借刘府的呈堂证供为自己的证据,赢得这场官司的能力,着实令他欣慰——
想来到了京城不用操心太多。
刚想到这不用操心太多吧,北堂傲就想起了柳金蟾那信口开河的嘴,真正让他后怕,就担心她成了习惯,来日见了皇上、皇太女也“吧嗒吧嗒”地上嘴唇下嘴唇一合,死人也让吹活了,到时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
进京还要等三年呢,北堂傲决定先闭目养养神,省得人操心多了,老得快!
提着这老得快,北堂傲赶紧让人将他兄长送他的宫廷秘制美颜润肌天香玉露,拿来抹到脸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糯米纸好好养养,战场这几年,他肌肤都不及先时好了——
那日探子来报军情,可说那临时召回复命的战蛟,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但那肌肤莹润如玉,美艳异常,更胜当年。
这消息怎令北堂傲不紧张,想当时“京城四公子”,他北堂傲以仪态端庄,气度沉稳居首,但其实在女人们邪恶的眼里,战蛟五官中多一分的精致和妩媚简直让她们魂牵梦萦,但凡见过他的女人,无不说他北堂傲端庄大气,但那战蛟细细品来更觉动人……
于是他成了二——
气死他!
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当不快乐的事儿想多了,似乎快乐的事儿就近了。
古人云:否极泰来!
就在北堂傲心口发闷之时,奉书忽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爷,何季叔……好想明儿就要走了!”
啥?
北堂傲刚才还欲再澡桶里昏昏欲睡的眼,一瞬间睁得铜铃般圆:“何季叔要走?”
好运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北堂傲有点害怕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