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无法呼吸,而脊背似是硬生生要被压断一般,几乎与内脏胎儿紧紧挤在一处。
“啊--!”
何支听到这声惨叫,心神全失,瞳孔放大,耳鸣嗡嗡,眼前脑中,全剩小家胎腹压至变形,仰头痛叫的模样。他便似疯了一般,大叫着小家,在稻草人脚下不停挣动,脸颊头皮,已被沙石磨出血痕。
“小家!小家--!”
那道士见两人惨痛凄苦,心底却无比快活,大笑起来,抓住小家的头发,狂笑道,“说啊!快说啊!我看它快不行了,都不动了,你快说啊!”
小家动也不动,一字不肯说出口,那道士屡次三番听他不言不语,心中莫名有丝恐惧,抓着小家头发大力摇动起来,大叫道,“我叫你说啊!你爹是妖!你也是妖!他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你们当初一同死了多好!我当时就该掐死你!掐死你!这样阿岳和你都活不下来!你们活该去死,你们都该去死!都该给我的芊芊陪葬!给芊芊陪葬!”
他说话间,手中亦在做咒,并随他情绪变化,水流愈发勒紧,紧勒住小家肚皮,而小家脸色煞白,起初还能发出声来,之后渐然也没了声响。直到最后一句,水流似是到了极限,却蓦然间啪地打散开来,松开小家的身子,那沉重的肚子刹那间沉坠下来,连何支肉眼都看出其中胎儿滚动的模样,随即一股热流自小家腿间淌出,鲜红鲜红的血几乎染红了何支的双眼。而小家便只剩了一声极为孱弱的呻卝吟,瞬间昏死过去。
那道士见他昏死,便轻声笑道,“不肯说、不肯说……”他复又抓起小家的头颅,双目圆睁,喝道,“你爹的坟在哪里!你爹的坟在哪里告诉我!别死啊!先别死啊!”
何支立即大叫,“你别动他!你放开他!我带你去!”
道士眼珠通红,满脸皆是细纹,他听了何支的话,松开手来,转头对着何支露出鬼魅一般的笑容,轻声道,“好,好,你带我去,你带我去。”
便解开何支脚上束缚。何支才是起身,正欲奔向小家,却被身后稻草人紧紧按住。那道士则快步过来,仍让小家吊在石壁之上,他凑到何支身边,迫不及待道,“走呀!快走呀!”
何支缓了缓气息,道,“我要带小家一起去。不然,我就咬舌自尽,让你再没法找到小家爹爹的坟!”
那道士听了,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格格的骨骼作响之声。他似是想了想,道,“好,好,我给你带去,给你带去。”
他便手指一勾,那圈住小家的水环即刻破开,小家顺势而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动也不曾动弹。何支见势要冲上前去,又被稻草人摁住,他便道,“你让我抱着他和你一起去,我绝对逃不了的!”
那道士顿了顿,却拿手指指着他,道,“你骗我!你肯定骗我!”
何支却道,“我骗你也好,不骗你也好,若是你不给我抱着他去,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阿岳的坟墓!”
道士顿时张牙咧嘴,指着小家道,“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他的孩子剖出来剁成肉饼给你吃下去!”
何支明明牙间格格作响,却也道,“好!一言为定!”
道士亦道,“一言为定。”便倏忽飘到小家身侧,将他抱起,又忽地飘了回来,将小家丢向何支。何支忙伸手去抱,可却惊觉手间束缚不曾打开,根本接不住小家。他眼看小家跌在地上,听他痛哼一声,复又昏迷过去。
何支即刻暴躁发怒,一脚踹向道士,大骂道,“你这qín_shòu!”道士一手将他挥开,颤着手指指着何支,道,“看!你还是骗我!”
何支跌坐在地,骂道,“我哪里骗你!你快给我松开!”
那道士却无赖道,“我一松,你就要打我,就要抱着这妖和孩子逃跑。你以为,我真当傻吗?”
何支啐了口道,“你背信弃义也罢,难道我何支也是这种人!你不给我松开,我怎么抱他,怎么替你领路!”
那道士听了,僵硬地转了转眼珠,过了一会儿,才挥手将何支的手松开。何支一脱束缚,立即去抱起小家护在怀里,他见小家昏迷不醒,肚腹却依然突兀挺起,却也不知孩子是否已经死了。何支悲从心来,心肺生疼,随即鼻尖一酸,抱着小家,扶着他的肚子,热泪滚滚而下,大哭起来。
道士见状,绕着他俩走了两圈,又颤着手指指何支,笑道,“你这么紧张,这么担心,他不过是只妖精啊!死不足惜!”
何支只顾痛哭,哪里要去理他?见自己的泪滴在小家脸上,他知小家素喜清洁,不肯污了他的身子,便急急用手去擦,将小家脸上冷汗与泪水慢慢擦尽,又伸手在他肚腹上触摸,各处摸了一阵,感觉是否有所胎动,可并无动静。何支更是大哭,眼泪流个不停,鼻涕都要流进嘴里,手上不停擦着小家的脸颊,又摸摸他的肚子,揉揉小家胸口。
那道士竟也不催,在一旁站着看他,眼中却是露出一阵阴冷的笑意。
正是何支悲痛欲绝之时,忽听小家呃地吐出一口起来,随即他腹中也有了几阵顶动。何支登时恢复生机,大叫着小家,匆匆抹去眼泪鼻涕,见小家慢慢地睁开眼来。
何支急唤着他的名字,盼着小家能应他一声,却不想小家又闭起眼来,何支以为他又昏过去,却见他双手捧住腹底,面露痛苦之色。何支见他仍受着这产子之痛,便要将小家扶起,助他尽快将孩子娩出。不想那道士这时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