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劲儿挺大的。”他摸摸自己右边的胸大肌。
林春舟一脚油门踩得差点飞出去。
开车开到半途,林春舟电话响了,他瞟了眼,是李教授。
“韩章,你能帮我接下电话吗?是李叔叔打来的,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李教授不爱麻烦别人,就算林春舟一再表示自己不觉得麻烦,还是改变不了李教授根深蒂固的做事准则。
韩章帮他接了电话:“喂?我是韩章,春舟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事跟我说吧……好的……就说让过去一趟是吧?好好好,您安心上课,我们这就过去!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好,那等我们到了再给您发消息……好的,再见。”
林春舟心里隐隐有了底,但还是问他:“李叔叔说了什么?”
韩章将手机放回去:“疗养院带电话来让去一趟,说是阿姨吵着闹着要见儿子,还不肯吃饭。”
林春舟叹了口气,果真是被他猜中了。
因出了这么一个c-h-a曲,两人只好改变路线调头往陈络萍所在的疗养院而去。
原本林春舟是想先送韩章回去的,毕竟疗养院也不是什么令人心生愉悦的地方,韩章又和李家没有直接关系,叫他陪着一起去也太奇怪了些。可没想到,韩章听要送他回去却直接拒绝了。
“别送了,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还能给你搭把手。”他笑道,“都说我在追你了,你总得给我一些表现的机会吧?”
林春舟拿他没办法,只好载着他一道去了。
李东瑞活着时,陈络萍几乎就是林春舟心目中对于“母亲”这个词所有的憧憬与想象了。
陈络萍虽不是顶顶漂亮的人,但自有一股读书人的书卷气,长发总是温婉地挽起,说话轻声细语,带人又很亲切温柔。辅导功课,c,ao持家务,似乎任何事到了她手上都不在话下。
林春舟一直觉得,自己在青春期的性格形成上,是受了陈络萍许多影响的。包括一些待人接物方面的反应,也都有模仿陈络萍的痕迹。
就跟做题目套公式一样,他将自己总结的一套“陈氏公式”运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有在某些突发情况时,才会露出拙劣的马脚。
李东瑞死后,曾经的陈络萍仿佛也随之死去。正常时还能窥见一些过去的影子,疯起来谁也拦不住,陌生得可怕。
林春舟才走到病房门口,一只盛着水的塑料水杯就啪一声摔在了他面前,水ji-an得老高,有几滴甚至还落在了他脸上。
“我要我儿子!我要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把东东还给我!”
韩章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林春舟走前面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个只能用“撕心裂肺”形容的哭喊声。
这声音太凄厉,叫人怀疑喊出这些话的人下一秒嗓子里是不是就要呕出血来。
林春舟只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便很快进到屋里。
陈络萍见他来了,整张脸都亮了,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呼唤道:“东东!东东!快到妈妈这儿来!”
她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脸颊苍白而瘦削。那些暴躁狂郁甚至还来不及完全收回,就在见到林春舟的一瞬间,像吃了定心丸,打了镇定剂,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又恢复成了那名林春舟记忆中温柔的母亲。
林春舟一步步走进她张开的怀抱,直到被她一把抱住腰身。
陈络萍紧紧抱着他,脸颊贴在他腰腹处。
“东东啊,你可总算来了,妈妈好想你啊!”
林春舟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归拢她散乱的发丝,柔声安抚道:“我不是来了吗?”他朝两边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出去。
医护人员鱼贯而出,韩章侧身避让,等他们全都出去后,便反手将门关上了。
病房里的空气让他感觉稍稍有些憋闷,消毒水和各种药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东东,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了。你说,妈妈,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你的生日我来不及参加,只能在梦里对你说生日快乐。我问你要去哪里,你也不告诉我。突然你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一下子冒出许多血水来,我吓得要死,想帮你止血。可你整个人一点点沉到地下去了,我拼命挖土也找不到你……你就像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了一样……”
陈络萍的话让林春舟揪心不已,李东瑞深埋地下,的确是再也找不到了。
“我好好的在这里,那只是梦,我哪里也没去,您不用这么害怕。”
他不住宽慰对方,陈络萍却仍不能安心。
她总觉得这个梦象征着某种不好的预示,特别不吉利。
“东东,我们不要做特警了好不好?你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就想你长大了做个老师,或者医生,安安稳稳过一生就好……没想到你自己一声不吭报了警校,毕业之后还去考了特警。”陈络萍的眼泪透过薄薄针织衫染s-hi了林春舟腹部一小块肌肤,“你每次出任务,妈妈都好担心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做这样的工作……总要有像你这样的人去保护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母……可是谁来保护我的孩子呢?如果可以,妈妈真想替你去死啊东东!”
她迷失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记忆错乱,神智模糊。痛苦无处排解,悲伤让人癫狂。
在巨大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