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入鼻,草香盈身,再加上月光和熙,是一片享受。凤鸾微颦的眉头舒展开来,对汪氏笑,汪氏也回她一笑,凤鸾悠然自得地道:“侍候公子,多几个人更好。”
琴弦中有了杂声,流水声改了韵律。汪氏气急败坏:“你!……”压一压火气想想这个人未必懂,解释道:“你不要以为我在求你,我是为你好,我寻常不在房里,来上几个人只能和你争宠,为你自己想一想,不来人更好。”
“你与我争的还少?”凤鸾轻蔑,这轻蔑和汪氏此时的主动商议,使凤鸾看起来娟然端庄起来。
汪氏心想就知道是放不下以前的事情,她苦口婆心,就差低三下四:“少一个人比多一个人好,”
“没有了我,你最喜欢。”凤鸾讽刺地一笑:“只是你不能如意。”汪氏脸不红气不喘:“你我以前不和,以后要和气携手,这样多好。”
凤鸾立即愤怒了:“和你和气携手?”她嘴唇嗫动着,“你也配!”这三个字差一点儿脱口而出。
汪氏塌下眼皮沉默一下,她还有话说,而凤鸾不想再和她说下去。
女人大多是小心眼子,一件事情会在心里记上半天。汪氏在外面应酬见的人多,有些事比凤鸾度量大些,但凤鸾是个内宅里娇滴滴,郭朴宠在手心里的人,她记以前的仇。
不想再说也罢了,也不想再理汪氏,凤鸾快步往房中去。汪氏没有拦她,只是无可奈何的一笑,和小孩子说话真是累。
不过差上一年,怎么凤鸾就这么无知?
凤鸾别扭地回来,面上带着别扭,眼睛里带着别扭,人别扭地在床前踏板坐下。郭朴温和地道:“又吵架了?”
“没有。”回答的是凤鸾娇嗔的一声。,换来的是郭朴的一个笑声:“让我看看,”凤鸾对他做个鬼脸儿,半边面颊往下,贴在郭朴的手旁边褥子上生闷气。
会不会再有别人,凤鸾也想了一天,汪氏说得都对,再来一个人,肯定和凤鸾争宠。像汪氏和曹氏这样来到就能干的人不多,要是和自己争宠?凤鸾不敢再想下去。
不敢想,她也不愿意附合汪氏,伴着郭朴的温声话语,凤鸾委屈上来。郭朴慢慢地劝解着:“是我惯坏了你,一点儿气也不能受,一点不中听的话也不能听,凤鸾,”他半开玩笑:“在你家里,你也这样?”
凤鸾立即还嘴,小嘴儿巴巴地:“我在家,父亲母亲从不说我。”郭朴哈地一声:“那我能不能说说你?”
“能嘛,”凤鸾娇嗔过,又伏下面颊在床沿儿上。看一会儿烛花爆,心中委屈慢慢散去,起来要去梳洗,郭朴喊她坐下,疼爱地道:“有几句话,我要和你说说。”
凤鸾赌气掩住耳朵,遇到郭朴温和的眸子时,心底犹有的不悦慢慢被融化,才把手放下来。郭朴微笑:“我真喜欢你淘气,怎么看怎么爱。”凤鸾伸一伸舌头,想说一句俏皮话,不想眼眶一湿,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郭朴没有意外,他莞尔地看着凤鸾哭。凤鸾哭着道:“以后只有我和她,她的招数我全不懂。”郭朴就知道会这样,房里只有汪氏和凤鸾,这两个人直面的对上,和以前曹氏在时又不一样。
他静静地等着凤鸾哭完,为她和汪氏做和事佬:“这是不相信我,你跟着我,她能把你怎么样。你跟着我,你能把她怎么样?”
话说过,凤鸾不哭了,就在郭朴以为自己说得对时,发现凤鸾小鼻子微翘朝天,眸子里竟然有了得色。
抹干泪水,凤鸾道:“我就来。”出去的身影,还有几分蹦蹦跳跳。直到房外,凤鸾对着夜空一笑。
跟着公子就不能把汪氏怎么样了吗?凤鸾不相信!
汪氏把这事一直放心里,闷闷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郭夫人让她同往铺子去,把曹氏经手的铺子盘点给她。
上午理货见伙计,重把曹氏的一套改回来,汪氏累得够呛。仗着自己身子壮不肯休息,趁午饭的空当又让人把现来往的客人过一遍。
斜倚在雕灵芝卷草纹翘头的躺椅上默想着,七巧慌里慌张过来:“少夫人不好了,”汪氏生气自己被打断,坐起来黑着脸:“什么事?”
“贵大爷一定要见您!”七巧额头上出了不少的汗,眼神也慌乱起来。汪氏慢条斯理用帕子掸睡皱的衣服,手在衣上绣的云蝠团蝶上慢慢抚着。
这几个动作作完,她才淡淡道:“他又发的什么疯?”七巧咽一下口水,气喘吁吁地道:“他说见到施七嫂……”
“在哪里!”汪氏身子往前坐,眼睛也睁得大些。七巧有些胆怯,下半句这才出来;“见到施七嫂绣的东西。”
汪氏泄了气退回坐一坐,汪贵无事就说施七嫂这样,施七嫂那样,汪氏前几次溥衍,心底不是不明白施七嫂的重要。
公司里,中层最重要,下能干活,上能决策。施七嫂,就是这样的人。织布百般样样知道,有几样子很精通。
为什么她还没有自己的铺子起生意,是她一直被雇主所留,上有能人压她,下有新人挤她,起铺子要资金要关系,施七嫂一个单身女人,勇于犯难的心不多。
七巧还要等汪氏回话,汪氏帕子掩口轻打一个哈欠:“绣的东西太多见,让贵大爷不要大惊小怪,总来寻我事情。”
“依我看,贵大爷是有别的心思,”七巧上来献主意,汪氏黑眼仁瞅着她,静静等着。七巧殷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