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话又是在家里听说的?”郭朴无奈,从凤鸾嘴里可以听到以前嚼自己的舌头。凤鸾变得振振有词,郭朴和她都没有发现,凤鸾很有理地道:“街上听说的。”
郭朴当头给她一句:“你少上街,”再甩出来一句:“不像话!”凤鸾眉开眼笑:“那时候我七岁,我……”
“别提你的糖人儿,”郭朴截断她的话,凤鸾笑嘻嘻,自己笑得难为情,想掩一下口手边一空,又找不到帕子。
低头见落在裙边,伏身捡起来抖开卷儿,掩住半张面庞,只露出半张面庞笑:“人家不喜欢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全是你说的。”
这娇态迎人,光洁的额头在烛光下放着微光,帕子上两只眼睛笑得弯弯如月亮,郭朴心痒难熬:“那你喜欢谁?”
这个当口儿上,凤鸾偏偏调皮起来,黑又闪的眼睫往帐顶上瞅着:“人家不告诉你。”郭朴叹气:“嗳嗳嗳,”
汪氏一阵风地进来:“才做好的吃的,我自己送过来。”站在房门口儿,才发现自己进不得退不得。
进去,好似自己打搅了里面人;退出去,好似自己不愿意。这两个人明明一个睡着一个坐着离得有二尺左右,却给人十足融洽的感觉。
郭朴命凤鸾去接:“让你姐姐还出去陪客人。”凤鸾巴不得不回答他的话,接过汪氏的盘子,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儿:“请去看戏。”
汪氏很想回一句伶俐的,却只能干巴巴地道:“啊,好。”放下门帘心中不服,装着整衣袖原地站着,听里面有细语说话声,郭朴在道:“你还不肯说?”
欢快的是凤鸾的声音:“人家不肯说。”汪氏听不下去出来,在夜风中行走几步,才明白自己听不下去的原因。
那声音欢快的,光听到就可以想像到主人说话的姿态,肯定是摇着头晃着脑袋翘着小鼻子。汪氏嗤之以鼻:“她还真玩得出来。”
红色跳动的烛光下只余下两个人,郭朴是带着深思,不时看凤鸾一眼;凤鸾是若有所思,不时看郭朴一眼。
两个人的眼光飞到一处时,虽然没有火花,却有郭朴白过来的一眼,凤鸾就吐吐自己的舌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在烛下想着心事到入睡。
郭家的祠堂就在城里,郭老爷子是长房,当初是依着祠堂盖的房子,这祠堂就在郭府旁边不远,也可以说是成郭府的一部分。
为着公平,祠堂是由每个房头出来一个长者商议事情。今天为着曹氏,郭家十二房的长者全部要到齐。
滕为洵坐在客位打量郭家宗祠,不是太大,和所有的祠堂一样透着威严。因为不常开,又是青砖灰瓦所盖,虽然有雕花云纹如意头,陈旧感非常浓重。
他想自己老家的祠堂,小的时候常去玩耍,骑在鼓石上蹦半天。家里的祠堂应该翻一翻新了,滕为洵这样想着。
往郭朴家里走一回,是尊大帅府上的意思。伤病的将军不少,为什么只对郭朴这样重视?滕为洵没有过问,郭朴是廖大帅的弟子,又是弟弟思明的好友。
思明没能参加郭朴的婚宴,后来寄给哥哥的家信中,把遗憾心情表露无遗。滕为洵微微一笑,郭家的少夫人自己全看到,回去可以在信中对弟弟说一说,解他担心和遗憾。
正在看院中唯一的色彩,开着闹哄哄的两株桃杏树。外面有不小的动静出来:“九叔公,快请快请。”
陪着滕为洵的郭有银露出笑容,介绍道:“长辈们来了。”有些长辈在郭有银面前,还是长辈。脚步声乱杂,郭老爷子陪着十几个人过来。
这十几个人中有长者,有他们的子侄。郭夫人走在其后,手里搀着两个孩子,旁边陪着老态龙钟的女眷。
滕为洵笔直着身子,打量郭家这一堆胡子飘白的老头,郭老爷子介绍:“这是京里的滕将军,他来看朴哥。”
“我也为这官司而来,男女奸情有伤风化,一定要好好处置,我回京也有交待。”滕为洵认真的回答,郭老爷子和郭有银心花怒放。
他们都知道这一位是来撑腰,是怕曹家有什么说法的。不过滕为洵不能等到曹家人来,他建议先开宗祠先把曹氏的罪名定下。
郭夫人正在把左手边的小孩子往椅子上抱:“十三叔,你坐稳了。”滕为洵忍不住一笑,他笑的是郭朴的十三叔公比自己家里的十三叔公还要大一岁。
十三叔公奶声奶声地回答:“我坐稳了。”再看眼珠子溜溜地瞥滕为洵,毫不客气地道:“这个人,怎么不来见我?”
十三叔公虽然年纪小,已经见惯亲戚们间的恭维。
滕为洵又忍俊不禁,靴声中大步过来:“你好!明威将军滕为洵。”十三叔公手指含在嘴里吃,女眷中冲出一个青衣蓝裙的妇人,扬手骂道:“不好好坐着又要讨打!”
“啊呀不好,”十三叔公从椅子上一跳而下,拔动小腿就跑。大家哄笑中劝好十三叔公的母亲,再把十三叔公找回来坐好。
马氏站在天井的人中,对这一切不无羡慕。朴哥为什么要念书,为什么要有十年寒窗苦,在她来看就为现在这种光彩。
以朴哥的身子娶三个妻子,亲戚们眼红的人早就背后说过会有不妥的人。曹氏的事情出来,没有一个人奇怪。可朴哥还是从京里请来将军,在马氏来看是大房从京里请来,她不相信滕为洵是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