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找人到柜台上问问掌柜的就知道,不要乱闯。”小二说过,桂枝就要骂他:“这是客栈不许人进吗?全是本城里的人,几时来的这规矩。”
客栈里人不少,小二就由着她自去。桂枝大摇大摆往里进,也不怕遇到五巧。桂枝是本城外的人,遇到熟人还是说找亲戚。
这一次没有被五巧看到,反而在窗户下面听到五巧在房里说话:“您要的什么什么东西……”桂枝得了意,这就不跟着,出来对小二作个怪相,径直来找周忠。
周忠正在铺子里,桂枝从后门进来,笑着叽叽呱呱告诉他:“少夫人只交待我跟着五巧或七巧,再跟着邱家的伙计就行,不过我想,直接跟去见到客人多好。忠伯,这一次我细细对你说全了,他呀,要的是冬天的布呢。”
“知道知道,”周忠笑呵呵:“你真出息了。快回去吧,免得少夫人使唤你。”桂枝想想也是:“公子好了许多,可少夫人还是日夜不能离开,”她轻皱起鼻翼一笑:“忠伯你知道吗?少夫人只要不在公子面前,公子就要让人去喊。”
周忠听到就更喜欢,带着上年纪人的世故和了然道:“这是当然,小夫妻理当亲热。”他心思一闪回到以前,想起自己亡妻在世时,成亲多年都还亲热。
“可是,汪氏少夫人还是不讨人喜欢。”桂枝噘着嘴,周忠呵呵:“没事,回去吧,这样有钱人家房中三两个多得很,昨天我和奶奶在说姑奶奶房里有别人,还算清净。”
桂枝不乐意:“这也算清净?”年纪小的人心思说转就转,桂枝又嘻嘻:“忠伯,知道公子怎么好的吗?那褚先生呀……”
外面日头快近中午,周忠好笑摆手:“你不侍候午饭?小丫头回去吧。”桂枝这才出来,在外面自己对自己把话说完:“那褚先生真能干,大家都不相信他,他就把药私下里煮好,请我家少夫人给公子喂下,咦,少夫人怎么相信他的呢?”
身边有人取笑着:“你在这里说什么相信不相信?”桂枝抬头一看是长平,日头下面的长平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得很是灿烂。
这里离周家铺子很近,来安来给周忠送什么。长平跟着郭朴眼里认识人不少,被迫把来安这个人也记在心上。他在马上坐得高,一眼见到来安,忙打断桂枝的话,装模作样地问:“你在这里,兰枝在哪里?”
桂枝语塞,兰枝也出来了。家里郭朴面前只要凤鸾,再者要长平或临安。兰枝盯着七巧,桂枝盯着五巧,只要这两个人去哪里,就可以寻到生意。
见长平问,怕他看出来端睨,桂枝故作欢天喜地再说褚敬斋:“那褚先生呀,”几步外,来安见到长平就停下脚步,面上装着不经意对着墙壁站着,人是耳朵支着在听。
长平忍笑,提高声音又打断桂枝的话:“我问你兰枝在哪里,半天不见她,她渴不渴饿不饿,你见到她记得说,我给她放着好点心。”
桂枝愣愣地:“有我的吗?”长平笑着道:“和她一样,喊声好哥哥,就给你。”桂枝一下子转不过来,兰枝喊长平哥哥?
正在发愣,长平冲她一笑:“妹妹,哥哥要办事去,等哥哥回来。”打马沿街而去,只留下身后的桂枝和来安。
来安一个箭步冲过来,有要把桂枝揉碎的意思:“兰枝和他这样亲密?”那吃人的眼光吓到桂枝,她后退一步:“我,我要回去了。”
转身就走,不管身后来安如何。一直到家里,桂枝带着疑问来见凤鸾。郭朴在床上睡着,看上去还是虚弱,不过高热退了下去。
他睁开眼,从铜镜里见到凤鸾和桂枝小声说话,门帘子半卷起落在凤鸾身上肩头。
“凤鸾,”郭朴慢慢喊一声,觉得力气一点一点在流失。他忽然很想涕泪交流,战场上的将军沦落到说一句话就没有力气,让人怎么能不想哭?
凤鸾赶快就过来,微笑看他:“你醒了?”往外面喊:“临安,给公子取吃的来。”窗户外又出现褚敬斋的身影,还带着鬼鬼祟祟,手中一碗滚烫的药汁子送上,再陪上褚先生鲜花一样的笑脸:“少夫人,药好了。”
临安端小饭桌子进来,见到道:“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儿进来。”褚敬斋绷起嘴唇,以示自己以前被得罪过。
“你这个人真是的,老爷子没有说什么,夫人也没有说什么,”临安这样说过他,放下饭桌子,再接过药碗给凤鸾。
照例凤鸾先喝两口,再给郭朴喝。药汁送来全是滚烫的,这方便凤鸾一小勺一小勺喂给郭朴。喂到最后,也就全成凉的。
凤鸾先喝的全滚烫,她小心地沿着药碗边儿“吸溜”一口,再“吸溜”一口,郭朴笑起来:“你……”
下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只能感动的对凤鸾笑着。小小银勺带着药汁到嘴边,再加上凤鸾关切的眼神和一声柔和:“不苦,你喝药了。”
郭朴老实喝下去,舔一舔舌头耍赖地道:“苦,”凤鸾柔声细语哄着他:“你乖了,”郭朴忍无可忍抗议:“这话怎么能对我说。”
眼角见到临安在一边笑,郭朴佯怒与他:“你出去。”临安弯下腰点点,再走出来一个人伏案笑。
窗外绿意浓重,是春天草长莺飞的大好季节。公子的病一好,这春天才是春天。
此时春光明媚在房中,郭朴又带上坏笑,凤鸾满面通红又扭捏上来。郭朴低声道:“不亲我就不喝了,”他绷一绷脸,以示自己这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