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把他关了进去,可并没有罚他跪着,问道:“朕罚他跪了?”
太监:“莫大人自己跪的。”
“叫来。”
大臣们阿谀奉承的话太假,苍鸾愿意听莫倚楼的想法。莫倚楼不问政事,骨子里干净,能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一个客客观观的事实,能明明白白告诉自己现在是怎么一副挫败的模样。或许一个普通的勇敢的宫女就能告诉他实事,他却唯独想听这些话从莫倚楼嘴里说出。
片刻之后莫倚楼被带到,来不及洗沐,身上还带着牢里的霉气。他憔悴的面容带着伤愁,恭恭敬敬地跪下,语气含着一丝冷漠,说道:“罪臣莫倚楼拜见陛下。”
“跪着?呵呵…”
苍鸾近乎病态的低声自语,走到莫倚楼身旁,质问:“你的语气,也看不起朕?”
“臣不敢。”莫倚楼不敢仰视他。
苍鸾躬下身,抬起莫倚楼的下巴,冷暴道:“看着朕的眼睛老实回答,朕有什么做得不对!他郁有鱼不该死吗,朕还免了他死罪!”
“陛下——错了。”莫倚楼湿润的泪眼看着苍鸾,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他在狱里长跪不起不是埋怨苍鸾,而是想为苍鸾赎孽。
苍鸾拧着莫倚楼下巴的手的力度不禁加剧,幽怨道:“朕怎么错了?”
“陛下错在相信了传言,却又留他活口。”
“怎说?”
莫倚楼哽咽着,双眸里含着恐惧:“如果陛下不相信郁有鱼是天命,何须忌惮他,如果陛下相信他是天命,为何不断了这个天命而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有陛下步步相逼,他怎会当上北僚王,倘若哪一天他当真成了君王,岂不是陛下的成全?”
“哈哈,”苍鸾撂手推开莫倚楼,疯子一样的惨笑着,“朕已经断了这个天命,他已是个废人,拿什么跟朕比!”
莫倚楼绝望地闭了双眼:“陛下应该让他有尊严的死。”
“让他死?”苍鸾讽刺道,“你不仅长得像女人更有妇人之仁,他死了,朕赢给谁看?”
莫倚楼被苍鸾击中了痛心之处,原来自己在他眼里竟是一介女流。莫倚楼伤痛得一口气怒喝:“枉陛下为天子却是妇人之见,难道陛下打江山竟是为了跟他置气!”
莫倚楼一语中的,苍鸾怒从中来,又憎又气地狠狠踹了他几脚,莫倚楼蜷缩着吐出血来。
太史一听皇帝传召便紧张赶来,磕头道:“臣拜见陛下。”
苍鸾召他之前,他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前来禀报,这会恐怕是不得不报了。
苍鸾放过莫倚楼,拍了拍手转向问太史:“今天市井上有老头嚷嚷‘帝星陨落’,你夜观天象,可有发现异变?”
“变…变了,”太史惴惴不安道,“帝星降陨,周星浮动,主天下大乱!”
苍鸾吐了口卡在心头的气,冷笑了起来:“哼哼,如此说来他真的完了。”
太史重重地磕了一记响头,悲怆道:“陛下!您才是帝星啊!”
“朕?”苍鸾错愕地退了几步,以为自己听错,“他是宸王,宸星乃帝星,陨落的是他!与朕何干?”
“宸——屋宇也,指帝王居所,本无帝王之意,自古帝星唯有紫微,紫微与宸相依相生,唇亡齿寒。陛下,您才是紫微星!”
“不可能,不可能!”苍鸾双目发愣,拽住了太史的衣领使劲摇撼,“‘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北辰明明指帝王,指他!”
“居其所,居其所!”太史努力理解道,“世人误解了宸的原意,引申成了紫微,殊不知宸本意就仅仅是指紫微的位置。陛下伤了郁有鱼,实在是自损国体啊!”
“那你为何不早告之朕!”
“此前天相并无显示,即便天下人皆认他为宸,臣也不曾相信,直到陛下处置了他,紫微星蔽,臣…后悔已晚!”
莫倚楼艰难地撑起了身子,联想从前,亦是后知后觉。“当年陛下打下江山,现在看来,关键不是得到了封淡淼,而是得到了宸王。”
“一派胡言,退下!”
苍鸾朝太史怒吼,他不相信玄虚之说,他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如莫倚楼所说的那样,自己因为信了传言,以为有鱼会窃夺自己的江山,硬把他逼到了绝路也同时断了自己的后路。到头来,有鱼的天命竟是一场笑话,而自己就是这个笑话最大的制造者。
“哈哈…哈哈…”
苍鸾踉踉跄跄地走出大殿,一边疯笑着一边下命令道:“把当初咬文嚼字、吹捧郁有鱼是宸星降世的老头抓回来,五马分尸!”
侍卫:“是。”
过了两天,苍鸾的情绪终于恢复正常,重拾起帝王风范,坐上轿辇来到天牢。
天牢里,在太医小心谨慎地抢救下,有鱼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气息也平稳了好些,太医们松了口气,细心地为有鱼料理伤口。
见苍鸾进来,太医下跪欣慰道:“陛下,郁有鱼已无生命之危。”
苍鸾是一个矛盾体,有鱼命垂一线时他堪忧不安,而有鱼无死亡之患时又毫不怜悯。“泼醒他。”
“这…”太医欲言又止,只得惟命是从,将一波冷水泼了上去。
有鱼被呛醒,虚弱地睁开通红的双眼,混沌之中还以为自己死了,待知觉渐渐清晰,立马就感受到入骨的刺痛。他不像战士那么刚毅坚强,立马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犹如杜鹃的哀鸣教听的人发寒。
有鱼凭残存的意识从身旁的药箱拿出剪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