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辉终于想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短到程敏雯一直忘记告诉他自己是程家赶出来的千金小姐。当她坦白的时候,黎辉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管你姓程姓神,你都是我女人。”程敏雯一边笑闹着说哪有姓神的啊一边扑进他怀里想,要把他带回家,告诉爸妈,这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当踏进了几年未归的家门,全家最初的欣喜欢愉过后,皆变成了难言的复杂神色。这当然也是能预想得到的。
但是那又怎样,只要我和他有坚持有恒心,谁也阻拦不了我们。程敏雯异常乐观的想。
可她轻视了程氏对黎辉这个男人所施予的压力,也高估了黎辉对于他们之间爱情的坚守能力。男人的那段时间过得非常煎熬。他已经变得有钱有势,但是却不足以堂堂正正的对着自己女人的父母提亲,因为那些在他们眼里还太不值得一提,甚至反过来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他一面要承受着程氏以实际行动对他发出的警告,一面仍要笑脸迎着自己亲爱的妻子。他没有适当处理好自己的负面情绪,积蓄太久便成了冲动,男人的冲动等同种下恶种,于是终于,有一晚他没有回家,在夜|店买了醉。
那一晚,他醉得不记得被谁扶上了床,那一晚,他不知道妻子为了寻找自己而不慎流产。他在被谁陌生的身体覆上自己的夜晚,失去了他第一个还未谋面的孩子。黎辉甚至还不知道,他有过这么一个孩子。
第二天,他与黑帮某派高层的千金上床的事就被捅了出来,他根本还来不及理清头绪就被拖去一阵毒打,别人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他模模糊糊只想到了程敏雯的脸,她歪着头看着自己无辜的样子:“你被打得好惨哦”。
他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一切源于帮派之间拉拢人的手段。
“你们还能再卑鄙一点吗?”黎辉的头被那位高层抓起了发根,嘴角还留着血。
“你娶了我女儿,进了我家门,那么你就是这里的二当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啊。”
“我可是有家室的。”
“小伙子,离就可以了嘛。”
黎辉,活了二十七年,终于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因为他竟然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出,他的羽翼还并不能保护得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太知道这些人凶残至极毫无人性理性可言的手段,自己的一声‘不’就能够轻易毁灭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亲爱的,你一直爱看我出糗的样子,可是抱歉亲爱的,我现在这般样子,一定一定、尽我一生也不能让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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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雯躺在医院的那段日子让她性情大变。
痛失骨肉,爱人失踪,她第一次遭受到如此痛彻心肺的打击。在她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最爱的那个人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她每天每天都问前来照顾她的母亲:“黎辉呢?他人呢?”而每次每次都是得到同样地回答,她便可以在床边不吃不喝坐上那么一整天。
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吧,他不会再回来,哪个人的青春没遇上过一个人渣呢,你还年轻,还有美好的前程……而程敏雯始终不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我信他,我信自己,我信我的爱情。
然而她的相信,在一年后,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的面前,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笑话。
黎辉回来了,带着他的娇妻还有他刚出生的女儿,以及,一张离婚协议书。
她没有愤怒没有疯狂没有失控,她垂眼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子,问:“他叫什么名字?”
“黎雨珊,是个女孩。”对面的女人笑意盈盈告诉她。
但是程敏雯抬头,只看着黎辉的眼睛:“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高了一层。
男人不敢与她对视,过了许久许久,终于才再次将女儿的名字说出。
于是她笑了。她摸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泪花一闪一闪,美丽得不可方物,“一年前,我们的孩子没有死,你又会给她取什么名字呢?”
她看着男人瞬间如遭雷击怔愣失神的样子,怀念地笑起,“一定是,更好听更好听的名字。”说完,她签下了那张协议书,拿到黎辉的面前,“可惜你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的人生里再不会有黎辉两个字,不会再有爱,不会再有人,能伤她一分。
程敏雯再一次离开了程家,不同的是,她手上比当初多了一笔巨额的离婚财产,她要自己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初下商海,她什么也不懂,亏损了许多,直到后来大哥帮了她一把,开了这座城市最为高级的娱乐场所,终于才恢复了一些与程家人的联系。也只是多与程严来往。
而那时程严的婚姻已经在风雨飘摇中,但是因为商业联姻的不可抗性他们难以轻易离婚。程敏雯看到这一切,没有同情,她只是摇头,处处皆有不如意。
又过了几年,黎辉终于坐上了老大的位子,这其间他扫内乱、清残|党、灭宿敌,接连干了几番大事,也终于等到几个老头死去,而那位娇妻也在帮派纠纷中香消玉殒。他想,上天是不是也要给他与程敏雯重来的机会?
但是已经死过心的人如何才能挽救回来。他确信哪怕告诉了当年的实情,也并不能够消除两人间的伤痛。那么,亲爱的,我们来比一比,我会用多久的时间来打动你,打动你的恨,打动你会再次调皮地对我笑。
如果我的生命没有尽头,那么我就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