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歹是好朋友的人,这样一句“看不顺眼”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理由当众打击别人、让别人的工作陷入困境吗?“和朋友解释过了,没事”——真的没事?他真的有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过问题?
自从确定关系、接手小玉的工作后,康子维和齐非的接触日益增多。私下齐非耍性子他可以无条件包容;但工作上、接人待物上,齐非这样的性子迟早会碰钉子的。自己爱他,不代表对他的缺点视而不见,而是应该要帮助他改正,令他的人生更完满。
“……还有什么事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齐非皱了皱眉,问到。
康子维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组织语言,只好等下次机会。“没什么了。”
他转身出去后,齐非靠上椅背。康子维刚刚看他的眼神里有“责备”和“无奈”。
“我又做错了什么啊……”齐非不满地嘟囔。和康子维在一起后,齐非觉得做事总要谨谨慎慎的,往时那些小恶作剧在康子维看来好像十恶不赦的罪行一样,让他好不自在。
“唉……”到底是渴望和以前的自己划清界线,有康子维督促未必不是好事。随他去吧。这么想,齐非也不纠结了。
两天后。
康子维接到电话,是《la》的总编打来的,内容是请齐非为摄影师新人王颁奖。除此之外,总编还请康子维帮忙探探口风——齐非是否愿意在颁奖礼的最后,和到时有份到场的楚赫合照一张,算是对外公布和解。
“我也知道齐先生答应的几率几乎为零,不过……你知道,我们时尚杂志靠的还是广告收入,现在楚赫风头又劲起来,他的后台这么厉害,‘封杀事件’毕竟是从我们这里闹出去的,到时别人算起账来,我们可不好办啊……两人不用站在一起,中间会隔那么三四个人,只要在一张照片里就好……”
康子维很犹豫,但他觉得是个契机,于是答道,“好吧,我尽管问问……”
“不可能。”
齐非办公室里。
康子维还没讲完,齐非就打断他,“你告诉那个总编,到时她家广告收入真的少了,我给她开支票补上。”什么馊主意,骆梓辛都不敢叫他屈尊,一个小小的杂志总编算得上什么?
“还有,让她不用当总编了,我会给他们社长推荐合适的人选。”齐非越想越气。他为什么要和小猎物小炮灰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简直是侮辱他的身份。
康子维站着不动,“……我觉得您应该答应。”
“!”齐非惊讶地看着康子维。
康子维接着说,“我知道您的自尊心很难接受。但是,当初您再看不顺眼楚赫,都构成不了您当众令他出丑的正当理由。现在,真正侮辱了您的身份的,不是楚赫,而是您的任性。
“老板,试着去克服它吧。……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
几天后。
一大早,佣人就把晚上颁奖礼要用的礼服拿出来,又细心熨烫了一遍。
齐非站在全身镜前,任由佣人们替他整理好衣服的边边角角,管家捧着一盒精致的袖扣过来让他挑选;完了,又捧上一盒胸针;完了,又一盒领结……
齐非突然就觉得烦。
“少爷,今晚的头发您想怎么打理?”专职的发型师微笑着问。
“……”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他觉得很压抑。他在做着他不喜欢的事情。
“随便。”齐非说道。发型师开始动手了。
怎么回事?明明不想去,为什么又去了?什么?要改掉任性的毛病?他为什么要改?他活了二十多年都这样,为什么现在要改?改了他就是更好的齐非了么?改了他就能开始新生活了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憋屈?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能管得了他?!
此时,手机响了。一旁站着的佣人马上给他递上来。
“喂?”
“是我。”骆梓辛的声音,“我刚刚听说……你今晚会和楚赫合影?”
“别说了!”火气顿时升到定点,“啪”一声,齐非用力合上电话。
“别弄了,出去!”齐非扯开面前的围布,大声赶走发型师和佣人。
他是神经病才会听康子维的话。他就是这样了,他就是不改,用不着别人给他指指点点!
“我今晚不去了!你给我收拾行李,我去西班牙!”齐非飞快走出房间,对佣人命令道。
——
于是,在颁奖礼开始之际,他已搭上飞机,前往西班牙。
躺在异国的大床上,睡了一觉后,齐非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他起身,洗了个澡,出到客厅时看见茶几上摆放着新鲜出炉的几款西班牙点心和中国点心。
稍后,公爵亲自过来请他参加首航前的准备晚宴。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人人都过来向他打招呼——得知他姓“齐”,太奶奶就是苏菲夫人后。
其中有几位名媛围着他聊起近来欧洲的时装周,个个眼睛闪闪发亮,看他就犹如看着一座钻石山一样。
女士们侃侃而谈,生怕齐非不知道她们对此深有研究。
齐非小啜一口香槟,微笑,“你们说得好无聊,换一个话题好吗?”
几位女士都愣住了。
平心而论,齐非爱死这尴尬的一刻了。
其中一位女士先反应过来,笑着转了话题,大家都跟着风向变。
齐非依旧一脸微笑。看,他就是任性又怎样,自然有人能学会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