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我猜你也是来跟我说渠凉内乱之事的。”
——是。
“你想让我如何?把你送回去么?”
——你想把我送回去?
“不是我想把你送回去,是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让我把你送回去!”少微把笔重重拍在案上,甩落数个朱红墨点,“好似你是个烫手山芋,能把我长丰烫个大窟窿!我倒要看看,那渠凉王和安远侯,哪个敢来借你撒野!”
——渠凉王可能会以我为由头,胁迫你派兵支援。安远侯大概想用我的身世做点文章,挑拨渠凉和长丰的关系,顺道离间我和我娘。
少微皱眉:“怎么?那边已经给你来消息了?”
——渠凉王给我来了封信,要我劝你出兵,由我带去驰援。我娘也给我来了封信,要我懂得谁亲谁疏、孰轻孰重。
“呵,联起手来逼你。”
少微冷笑,他料到渠凉那边会有所动作,但他不想让昭肃做出选择。
因为这是不可能两全的事。
若是少微置之不理,不遣一兵一卒,那昭肃这质子便失去了效用,自然会沦为渠凉的弃子,说不得还要背上叛国偷生的骂名。若是让他带兵过去,渠凉朝局瞬息万变,长丰本就不该趟这浑水,或许今日是援军,明日就成了乘人之危的敌军,届时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就算真能扭转乾坤,一举解了渠凉王的危局,有安远侯挑拨在前,他这半是渠凉人半是长丰人的身份,又能得到什么回报?
谁亲谁疏、孰轻孰重,这话问得好,但不用昭肃作答。
“淳于昭肃。”少微走到阶前,以一国之君的威严替他做了决断,“你心系渠凉,哭着向我请求援军,我没答应。”
昭肃:??
少微随手打翻一只茶盏,捡起一块碎瓷片在昭肃颈边轻轻划了下:“你忠肝义胆,摔碎茶盏以命相抵,奈何我铁石心肠,说长丰不干涉他国内政,还是没答应。”
昭肃:……
少微挑起他坚毅的下巴,亲了一口:“你这不老实的质子啊,终于把我给惹毛了。”
昭肃忍俊不禁,顺势吻住他的唇。
少微与他缠绵一会儿才松开,严厉而正经地说:“所以从今天起,你被软禁了。”
昭肃: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软禁归软禁,这援军还是要派的。”少微取了块新兵营的令牌,直接丢给下头站着的沈初,“这支离着近,先c,ao练着吧。”
沈初掂了掂令牌:“什么时候派兵?”
“等渠凉王规规矩矩派使节来谈的时候。”少微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他们是派了个世子来做人质,又不是把他嫁给我当皇后,还要我上赶着帮他们打仗吗?”
沈初问:“要真让他给你当皇后了呢?”
少微意气风发:“呔,别说什么安远侯了,我把整个革朗打下来送他们当聘礼。”
沈初狗腿道:“陛下圣明!”
这两天朝堂上终于消停些了,少微心情不错,跟沈初闲磕了会儿。
“这阵子我让赵梓去教导悯儿,他能应付的来么?”
“陛下让他做的事,他哪件做不好?臣听他说小殿下聪慧乖巧,是个可造之材。”
“嗯,悯儿交给他我是放心的,只是怕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与他向来交好,朝中的事多照应些。”
“臣明白。”
他们又聊起当年长丰与革朗冲突之时,渠凉王偷摸遣了自己二儿子来“助阵”,虽说多半是为了探查两国底细,也没在战场帮上什么忙,可少微到底记着淳于烈有心相助并救起华苍的人情。淳于烈遇刺之后,渠凉又陷入危局,出于道义少微也想适当帮一把,然而事关他国内政和两国邦交,行事还是要慎重些。
“那个安远侯还是挺厉害的。”沈初感叹道,“据说短短十日拿下了两座城池。”
“渠凉这一劫,躲是躲不掉的。”少微批完最后几本折子,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容仪宫探望软禁中的昭肃,“孤要去歇息了,你还不走?”
“容臣再多说一句话就走。”
“说。”
“沙离耶有动静了。”
少微点点头:“她也真是好耐心,我当她把事情都忘了呢。”
“她?她记性好着呢。”沈初也不多说,收好令牌告退,“臣不打扰陛下了,陛下好生歇息吧。”
“先不歇了。”少微起身,“我去见见那位过完年还赖着不走的摩罗女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沙离耶:“我愿为陛下治好淳于昭肃的哑疾。”
第58章 治哑疾
“来玩把桑吉牌吗?”
会客室中央铺了一大块圆形的绒毯, 沙离耶以莲花坐姿盘腿端坐其上, 赤着脚, 足踝上系着的金铃闪烁着点点碎光。她似乎料到长丰的皇帝要来找她, 已备好了点心茶水, 面前的案几上还放着一沓薄片状的竹牌。
“这就是桑吉牌?”少微在她对面坐下, 饮了口温热的花草茶。
长方形的牌面上雕画着一些图案, 图案分水墨黑色和朱砂红色,有倒吊着的人、j-i,ng致的冠冕、成群的乌鸦、日月星辰、迷雾深渊、高筑的城墙、列阵的士兵……每张牌上还标注着数字,从壹至拾捌, 黑色红色各有一组,总共叁拾陆张牌。
“是的,这就是桑吉牌,是我们摩罗的一种游戏。”沙离耶手法娴熟地洗了牌, 给少微讲述规则,“首次每人摸三张底牌,只能翻看一张, 之后每轮摸两张,红冠冕与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