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西纳什回答的异常坚定。
“那……如果我选择逃走呢?”珀尔嘴边露出恶质的笑,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但他还是忍不住。
“……”欧西纳什站在珀尔身后,目光灼灼,让珀尔有一种正被人拿枪顶着后背的错觉,想逃也不能逃。欧西纳什异常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听到这煽情的对白,珀尔心中自嘲。不过他倒是明白了忠犬的意思。心想,大概这就是忠犬的忠诚吧。
欧西纳什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人算不上,欧贝利可没有干干净净的好人,黑吃黑的事不少见。身后的人刚还有说有笑,转眼就为了一个逃生机会你死我夺。欧西纳什出生的地方,是物资匮乏的西部矿区,想必也不是个干净地方。但他是坏人吗?不,他温文有礼,谦卑恭顺,这样一个人人喜欢的人,不算是坏人。
只能说,欧西纳什,是个忠于秩序的人。但他既不忠于帝国,也不忠于个人。在欧贝利可也没有那种矫情的关系。
非要说的话,就是欧西纳什心中有他自己的德与善。不过,这大概是希珀里昂人无法理解的一种德与善。不似那种无差别,不求回报的仁慈。欧西纳什所认同的德,是他心中的一卷标尺。这卷标尺方便他确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标准衡量自己做出适宜的行动。相应的,他的善,也不是一个最高的境界的善,而是一种最适合的善。说的简单些,就是这是包涵了一种付出与收获的关系。也就是欧西纳什所说的信任。
欧贝利可人民信任王军,爱戴王军,无条件地为王军提供物资,为此王军在国破家亡的时刻,为这份信任站在最前线。
而臣民信任君王,拥护君王,同理,在国家存亡的关键之际也应,君王也应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这是责任不是义务。这是秩序和规则,是等价交换。
如果王军不能守护欧贝利可的人民,那么以后人民便不在需要王军的存在,如果王不能守护他的国家,那么人民也就不再需要王。欧西纳什死守的便是这一套秩序。也只有在这样的秩序下,欧贝利可才能在私欲的恶中成长发展,否则,在希珀里昂征讨前,欧贝利可的人们就已死于自己制造的内乱中。
秩序,是束缚着欧贝利可所有恶念的一条理性枷锁。
所以,欧西纳什当初对珀尔说请您相信我,想说的,也只是请您相信这样一条付出与收获对等的秩序。但无意中,欧西纳什在这份邀请中掺杂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情愫进来。
欧贝利可的交往方式很简单,你以什么样的态度待我,我便以怎样的态度待你。看上去很合理,可谁又瞧见了这小心翼翼精于计算后的薄情寡义。越是合理,越是缺乏人情味。如果人没有心,那么合理便足矣,但偏偏人有心,有心就难免会因这公式化的你来我往而感到难过,感到空虚,感到寂寞。
欧西纳什从底层摸滚打爬到现在的地位无不是掂量他人与被他人掂量中度过。人在彼此眼中变成物,可以衡量的物,以方便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这是合理的,也是欧西纳什认同的。但却不是幸福的。在欧贝利可要获得真心难。因为恶受到极少的束缚,一旦被背叛就可能是万劫不复。所以他理解珀尔的不信任,但这样从不轻易相信人的珀尔却让他看到了他所渴求的东西。
那天欧西纳什请求珀尔信任时,眼睛是闪闪发亮的,带着一种由衷的期待。
珀尔是不同的。因为他对郝瑞拉斯的态度,让欧西纳什看到一中别样的希望。郝瑞拉斯要害珀尔,珀尔却至始至终未想过要处死郝瑞拉斯。不是信任,不是交换,而是比那更加深刻,比那更沉重的,无法说清道明的感情,这令他从心里羡慕。
而今天欧西纳什说信任,只是寻常意义上的信任。珀尔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想像到忠犬君一如既往的刻板模样。
真是浪费了一张好皮囊。珀尔轻笑。秩序和规则只有在双方都有得益的时候才能维持下去,不知这张脸在被背叛时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呢?
珀尔作为boss,是既无善心也无道德,更不需要去遵守谁的秩序,但他有束缚着他的游戏规则。该虐的还是要虐,现在局玩大了,那就大点吧。虽然他本身并不讨厌欧西纳什。
海啸在思绪飘离间逼近,珀尔左手持剑,右手控制晶石,他轻声问了欧西纳什一句,“那你,相信他们吗?”
珀尔面前,一群无力回天的渔民手足无措,跑已经来不及,躲,无处可躲。珀尔面前再无别人,指的自然是他们。
风吹的口干舌燥,呼吸急促,欧西纳什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分干涩,缓缓开口,他说,“我相信。”没有理由不信。这是秩序。这是规则。
“那就为这份信任而战吧。”得到这个回答,珀尔笑着转身多余的晶石抛到欧西纳什手中,脚下轻点,注入魔力漂浮在半空中。百余尺的巨浪眨眼间横在面前,咆哮着如同猛兽作势扑落在地。
珀尔被风吹的狂乱的发丝扫在欧西纳什脸上,风中的这个笑容,深深印在欧西纳什眼里。欧西纳什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炸开,酥麻电击的感觉沿着心脏蔓延开来,与以往不同的感觉,刺激着心跳。
欧西纳什抬头望向那个身影,毫无犹豫地追随上去。
用魔压震碎的晶石自动在空中排成所罗门图阵,浪潮自珀尔珀尔手触着的地方快速凝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