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杨笑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才走了一趟审讯的过程,将他关在这里等我回来发落。
杨笑双手带着镣铐,脚上的镣铐和屋中的立柱拴在一起,留有数尺长的链子让他有活动的余地。他没有坐在椅子上或床上,而是靠墙而坐,低着头。带着镣铐无法更衣,人显得有些邋遢,但他的情绪很平静,不像事迹败露被俘的人。
我进屋,他没抬头看我。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吃喝,他以为我是那些人,所以没抬头,我也没吭声,站在他五步外的地方,盯着他。满腹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故此不语。时间一长,杨笑发觉与平时有异才抬起头看向我。他见到我的惊讶只有一瞬间,他知道早晚都要面对我。他的眼神不再对我恭敬,这让我很不爽。见他不语,我问:“你没话对我说吗?”
杨笑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尊贵的王爷,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干嘛还问卑贱的我。”
杨笑的口气真是让我不舒服。我从乌鲁木达克勤那里间接知道杨笑的遭遇。我问他:“你就因为家人的死而怨恨我?他们又不是我杀得!”
我的话让杨笑也觉刺耳,他眼中露出敌意,扶着墙站起身。坐久了,身体僵硬,起来的很费劲,可他的戾气并没因此消减。他没跪,站着可以让他有和我平等的感觉。他情绪变得激动,恨意浓重的指责我:“你是没亲手杀了他们,可是你的一句话就害得我家破人亡!”
此话一出,更加勾起杨笑的往事,悲从心生,恨比海深。想当年,他和家人在边城一带经销酒坊,日子过得其乐融融。直到突厥入侵,他们的生活起了波澜。战火殃及的何止他们一家。就在两军交战僵持不下时,我到了他们镇上。他们家定期都回往镇中的酒楼、青楼送酒,而我为了引诱突厥人把我带入突厥军营去了青楼。就在那时帮忙送酒的杨乐——就是杨笑的姐姐也去了那里。
本来姑娘家不该去那种地方,无奈开战时,酒坊遭到洗劫,杨笑的父亲负了伤,家中的长工害怕战火烧身逃难去了。他们一家是本地人,故土难离,加上杨老爹有病在身不易搬迁,后来两军僵持,边城又暂时安宁下来,他们也就没急着离开。既然留下,日子还得照过,家中没有长工,杨老爹只好让杨笑姐弟去送货。
杨乐早已许配人家,却对我一见钟情。我那时是在扮演fēng_liú公子,见到清秀的卖酒女难免要逢场作戏,调戏一番。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搂着她对她说:“这么可爱的小美人,在这里卖酒岂不可惜,等得胜之时本王带你回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乐的魂就这么被我勾走。后来我被突厥人带走,杨乐大惊,不顾一切的要去救我。她是酒家女,她利用这个身份掩饰想靠送酒时混入突厥军。不料突厥军酒后乱性,还没等她打听出我的下落,就被奸污。后来我大闹突厥军营的事在营中传开,突厥军心大乱,她才侥幸活了下来,后听说我安然无恙,还威震突厥大军,她觉得自己甚是愚蠢,不但做了无用功,还失去清白。这个打击使她遐想我不会要她,因而自尽。那时杨笑就在她身边,他目睹了她姐姐遭受的一切。他好不容易把杨乐的尸体运回家。杨笑的父母晚年丧女,这个噩耗让他们痛不欲生。杨笑觉得杨乐是因我而死,应该让我知道她为我做的一切,就跑去军营找我,那时我已经回到自己的驻扎地。他求士兵通传,士兵是替他通报了,可得到的结果是他被赶了出来。
我并非不近人情,只是先前我为了给突厥人留下纨绔子弟的假象,跟不少女子调情,结果这些女人全都当真找上门,要常伴我左右。我不同意,她们还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被这类的事缠怕了,也厌烦了,就交代士兵凡是女人找我都给我挡下来。那士兵见杨笑是男孩,又是丧讯,才勉为其难给他通传。可我听后,只当又是那些女子的新把戏,很不耐烦的让士兵把人打发走。士兵挨批心情也不好,对杨笑的态度自然恶劣。杨笑等到这样无情的回复,心中自然气愤难平,可他一个孩子又能怎样。两国刚刚签订合约,正忙着准备欢庆,那容他再次搅闹,他被轰走。
杨笑抹着眼泪回到家中,此时家里已经乱作一团。杨笑的娘责备他爹不该让杨乐去那种地方送酒,要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杨老爹本来就有伤在身,失去女儿已经痛不欲生,被老伴这么一埋怨更觉懊悔,毒火攻心吐了血,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杨老娘在一日之内先后失去女儿、丈夫,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这下急坏杨笑。幸得邻里帮助,才把灵堂架起,给杨老娘请来大夫看了病。杨老娘受打击过渡,需要静养。
战火平息,人们都在庆祝,只有杨笑家沉浸在哀痛中。灵堂前,杨笑越想心中越难受,他不懂战争胜利了,他家为何会变成这样?心气难平,他冲出家门,再次赶往军营,此刻两军正在摆庆和宴,那容他乱闯,何况他去的营地并不是我赴宴的地方。杨笑不甘心,在军营外死等,结果等到第二天下午得到的消息是我已经走了,并未回营,而是北上——那时正好是我对 极、光 产生兴趣所以独自离开大军。杨笑沮丧之极,想起家中还有病重在床的母亲,无法去追赶,只得返回去。哪知这次回家他看到不是挂着白灯的家,而是一片废墟。
邻居埋怨他昨晚去了哪里,他家中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