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的口碑全是十几年积攒起来的,这京中贵胄不少,谁家的公子都是高人一等,出门摆谱还仗势欺人,惟独季无月从来有过。
不是季无月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获取某些特权,而是季无月早过了那个年纪,细算下来都有季长风那般年岁的人,怎么还可能仗着家中全是在外气焰嚣张。
慢慢踱步回到家中,刚停了一阵的雪又飘下来。
王武在门口等着,见到季无月的身影立刻迎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道:“少爷可还顺利,今日——”
“恩,一切顺利。”
季无月搓了搓手往里走,刚进门,季无心穿着红色的披风站在那里,笑盈盈的望着他:“刚才我还跟王武说,怕是你得晚些回来,那小皇帝怎么不黏你了?”
“隔墙有耳。”
“管他有耳还是有眼,我在家中说话,谁管得着?”季无心挑眉,一脸不屑道:“你今日去就穿了这一身?若是病了你瞧清姨该怎么罚你。”
季无心的不依不饶让季无月有一些无力,按了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三姐,你要是来说这个的,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你这小子倒是一点也不想见我,我还是不讨嫌了。”
“你——”
真是拿季无心一点法子都没有,季无月摇摇头,看着季无心嘴角的得意:“你到底要做什么,大小姐你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要是无法无天,那你就是目中无人。”
季无心说完,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望着季无月,忽然伸出手,替季无月把肩上的雪花拂去,叮嘱道:“日后在小皇帝身边,当心些,你是他老师,你该知道他不是先皇,先皇温厚的性子,他身上没有。”
将军府是人人盯着的一块地方,不能出错,不容许你犯错。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打压将军府的借口,所以,这么多双眼睛下,他们必须得有自己的生存本事。
闻言季无月怔住,侧首去看季无心停留在他肩上的手,随后点点头:“我明白,倒是你,这个时候回京——”
“过两日我就走。”
“这么快?”季无月皱眉,看着季无心收回手,背过身站在那里。
“京中留不得我们,也留不得父亲,你该明白的。”季无心说完,朝前离开,留下季无月站在那里。
一旁远远站着的王武见季无心离开,走到季无月身边,恭敬道:“少爷,天凉,回屋可好?”
王武的声音将季无月拉回来,季无月点头,抬脚往自己的院子去。
终于能够好好睡一觉的季无月却睡不着,坐在屋子里,火盆将屋内的寒意驱逐,只剩下暖暖的空气在房间里流动。
桌上有一封信,季无月瞥了一眼信,起身拿着信的一角来到烛台前,点燃,随即化为灰烬。
任何威胁到宋垣的存在,都必须扼杀掉。
季无月盯着地上化为灰烬的信,清亮的双眸闪过一抹狠厉,转瞬即逝,闭上眼,迅速掩去刚才的情绪,低叹一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他不明白你的心意,必定会伤你。
李鹤的话犹在耳边,季无月刚闭上的眼睛很快睁开,漆黑的瞳孔中带着不甘和无奈。如果不是季长风的儿子,季无月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会拒绝宋垣,可他是季长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