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老朱家除了打仗还能干别的?
没一会儿,朱三在门外说道:“元帅,小侯爷往这边来了。”
老侯爷看了看时辰,稍稍放心了些——自从宁衡特意交代过,老侯爷每晚都盯着朱定北睡觉的时辰,可不敢再让他自己在院子里胡作非为。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老侯爷开门,才迎出去没两步就见朱定北三步并作两步走来。
“阿爷。”
“小兔崽子什么事,瞧给你急的。咱们老朱家的儿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多跟老子学着点。”
老侯爷收了收脸上的神色,老神在在道。
朱定北没接这茬,坐下便道:“我听祖母说,皇帝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曾向圣上求娶过一个女子,后来死于非命了?”
老侯爷没料到他竟会说起这种陈年旧事,嘟囔了声:“妇道人家和孙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忙让朱三关上门,守在门外。
“这事我知道得还没你祖母清楚,那时我奉命回来,陛下已经被立为太子,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女眷在。不过,是有听闻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倾慕于一女子,也得了先皇允准待弱冠就迎娶她。后来那人便再无音讯,陛下似乎认定她的死和皇后有关,因此这些年对皇后十分冷淡。”
朱定北追问:“那女子是什么身份,阿爷可知?”
老侯爷摆摆手,“老子带兵在外,连你祖母的手都摸不到呢,谁还管这些皇子皇孙后院里那档事?”
他嗤了一声,对此老怀不满。
“难道就没有人对那女子好奇么?”
老夫人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除此之外,那女子的姓名出身一无所知,他才想着询问老侯爷。
“那时候,谁有心思好奇一个死人。自己家死的孩子都不够他们哭的。”
老侯爷说了一句,等那些人从丧子之痛回过神来,要在新朝站稳脚跟就够他们劳心劳力。之后就算有人想起这位神秘女子来,对方早就香消玉殒,少有的几个知情人都守口如瓶,这便也成了一个无头公案了。
“哦。”朱定北应了一声,拇指磨着食指指盖不知在想什么。
老侯爷坐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瘦弱的肩膀,叹息道:“长生,你在想什么?这些事情与我们并无关系。”
朱定北回神,抬眼看他,满目戏谑。
“我可不能像你老光棍一个,总得给我的世子摸清这洛京的浑水,若都跟我似的满眼抓瞎,不让人笑话呐。”
老侯爷老脸一红,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头,虎着脸道:“兔崽子敢拿老子开涮,胆儿肥了啊!”
心里却因为朱定北这一句话心绪不定。
是啊,他不能再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规看现在的形势了。只要朱家军在一天,镇北侯府在一天,这个一品军侯之位就会一直延续下去。他老了从战场上退下来也没几年好活,可以对朝局上的风云视若无睹,但下面的子孙还要承受这份业障,给皇帝吃下这颗定心丸。
他们老朱家的血脉,总要有人困锁于这四方的洛京之中啊。如此境地,他又有什么底气置身事外呢。
老侯爷想了想,问他:“你都琢磨了些什么,说来给阿爷参谋参谋。”
朱定北煞有介事地感慨:“洛京人的心眼太多了。”
“就拿这一次丽嫔丧子来说,那么多太医日日请平安脉,也没见谁说她这胎不好。生出死胎,肯定有人搞鬼。之前说是皇后吧,那事情还不算糟糕。现在又把贵妃和淑妃扯进来,事情不就乱套了吗?”
朱定北说。
“皇后我不敢说,但是那个黄贵妃和阮淑妃,一个是凉州州牧的女儿,一个是宁州州牧家的,动谁也不能动他们吧。”
老侯爷没想到他已经想到这么深了,赞许道:“不愧是我的孙子,还是有点眼力嘛。”
他自豪地拍了拍朱定北的肩膀,见孙儿面露疼色,才讪讪地收回手。
咳了一声,老侯爷接着道:“咱们先说皇后。”
“其实丽嫔生产时遭了毒手,这件事皇后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大概不知道,咱们大靖历代皇后都出身宁氏,但除了几位得了皇帝喜爱的皇后,几乎没有人有孕。就算产子也不会立为太子。”
“一则,是忌讳皇室血脉为宁氏所乱。再则,皇子一旦被立为太子,不论生母是何人,都必须先过继到皇后名下。太后之位就是皇后囊中之物,就算有宁皇后早逝,皇帝也不会再立皇后,太子的玉碟也要记在那位皇后名下。当年圣上也是如此,他生母并不是太后。虽然咱们现在这位皇后虽然不姓宁,但规矩不会因此改变。她犯不着为难别人。”
“再说那两位皇妃。”
“没有鲜卑府之前,凉州和宁州是大靖边境两大要害之地,三面都被外族包围。尤其是凉州东边的鲜卑匈奴,西边的羌族,都是厉害好战的蛮族,老子以前就在凉州驻兵十年。”
“现在鲜卑人是被打服了,但匈奴和羌族也不是吃素的。这两州事关大靖国境安危,州牧还都是州府当地名门望族举荐上呈的人选,而非陛下考选。所以州牧虽是二品官,但咱们大靖皇帝,除了宁氏皇后之外,也会将这两州州牧的女儿纳入后宫,封高阶嫔妃。当今圣上说起来,曾祖母便出身凉州黄氏。”
凉州如此,宁州除了羌族之外,更大大小小有三个交界国,面对数百个蛮族部落,每年大小战争不断。一般科举上来的朝臣和洛京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