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唇边逸出一丝笑容,神色明媚,“谢阿兄怎么会伤我心呢?”
顿了片刻,方低声道,“若是阿兄伤了我的心,我会很难过吧!可是再难过再难过,我也会原谅你的。因为当日在千步廊,你曾经救了我一次,阿兄恩情我铭记在心,所以,我会原谅你。不过,”她嫣然一笑,在谢弼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晃,俏皮明媚,“阿兄只有一次机会哦。所以阿兄你要记在心中,不要轻易惹我生气啊!”
谢弼垂下眼眸,轻轻应道,
“我知道啦!”
神熙四年七月,游历大周各地的太原王氏宗子王颐入长安,回了开化坊王氏宅邸。王颐很快就征召为尚书右丞。尚书右丞职品正四品,大周寒门学子寒窗苦读十年,方能科举入仕,从朝中微末一小官坐起,一步步往上升迁。王颐此前从未任过一官半职,甫入长安便得封正四品,便是太原王家千百年的底蕴。
瀛池的荷花葱葱郁郁的开了,大片大片的,红粉白三色间错,端的是国色天香。从抱山堂上看下去,煞觉惹人怜爱。
“也就是在姑姑这儿,还能得几分清净。”姬泽扶着公主的手穿过了柳坞,一路往白鹤草堂而去,声音温和。
大婚之后,姬泽身上愈发添了一股凝肃之气,犹如一柄藏锋入鞘的宝剑,所有的锋锐都隐在闲适的外表之下,气韵内含。
丹阳公主笑道,“臣妾见识浅薄,在国事上也帮不到圣人什么。也只能宽敞府邸多多抚慰陛下了!”她顿了顿,疑惑问道,“倒是皇后殿下,没有好好照顾圣人你么?”
提及新立的皇后,姬泽垂下眼眸,“皇后毓出名门,品性中正,宫中自她主事之后一片清净祥和。”
说话间漱玉堂到了,流水绕着青砖碧瓦的小院渠中流动,屋檐上坠流水流动,织成一道雨帘。一阵南风吹过,带着雾气扑面而来,消解暑气,堂前院外竹影婆娑,芭蕉影动,和着渠水叮咚流淌的声音,沁人心脾。姬泽环视堂周,赞道,“这真是一个好所在!”
丹阳公主面上露出隐约骄傲神色,“臣妾静极少动,倒是留儿是个爱动的,这漱玉堂是她一手布置的,架了竹管引瀛池水到屋顶,顺着屋檐滴落下来,像是织了一道水帘似的,倒也有几分意趣。”
姬泽笑道,“阿顾是个聪明的。”
丫头们端着牙盘进进出出,将一道道菜肴摆放在堂中案上,姬泽饮尽盏中美酒,顿了顿,“今儿怎么不见她,可是出去了?”
公主叹道,“这妮子如今大了,倒是懂了矜持,不愿意直接过来扰您。如今在春苑候着哩!”
姬泽道,“兄妹至亲,何至于此!”吩咐道,“让那丫头进来吧。”
梁七变伺候在一旁,低头应了,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阿顾便从漱玉堂外进来,对着姬泽袅袅道了一个万福,“圣人万福!”
十二岁的小丫头到了豆蔻年纪,几乎一个月长的变了一个样子。姬泽从前与阿顾经常见面还不怎么觉的,自东都归来后,大半年来也不过只见了两三次,今番一照面,便眼前一亮,觉得阿顾容色长开了不少,已经初具了一些少女风情了,赞道,“小妮子长高了,变漂亮了!”
阿顾眼睛一亮,“真的么?”
姬泽大笑,“自然是真的,朕还逗你不成?”
阿顾抿唇微笑,“是啊,怕圣人逗我开心呢!”
姬泽凝视了她片刻,问道,“怎么如今叫圣人了?”
阿顾垂头道,“您都成婚立后啦,我年纪也渐渐大了,小时候不懂事的浑称呼,也都罢了吧。”
姬泽心中微觉一沉,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连帝王之尊也无法阻止,例如长大,例如一些无可避免的渐行渐远,他道,“何必在乎旁的,朕心里是将你当亲妹妹看的。”
纵然如此,他们终究是表兄妹,在世人眼中终究是有血缘之分的。阿顾嫣然,“我没有亲兄长,心中也是一直将您当做亲兄长看的!”
姬泽默然片刻,问道,“真的决定不回顾家了?”
自东都回来之后,阿顾便一直居住在公主府,没有再回韩国公府。虽然国公府的棠毓馆依旧为阿顾保留的,但当初秦老夫人与公主定下了以半月为期限,阿顾交替着住公主府和顾家的约定已然形同作废。
“是呀!”阿顾道,自嘲一笑,“许我是个不讨喜的,不管怎么做,也不得阿爷、大母疼爱,既然如此,又何必回去讨人嫌眼呢?”
“胡说八道,”姬泽斥道,“顾家不喜你那是他们不识宝,你他日出嫁,朕会给你当靠山;便是一直待在家中,皇家都养的起!”复又冷笑,韩国公当真是愚不可及,当日已经是彻底得罪了皇家,皇姑性子坚韧,不肯回头,阿顾已然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却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懂得抓住!
“知道啦!”阿顾应承心中感激,抬头望着姬泽,闻见姬泽身上泛着的淡淡酒味,笑着道,“圣人,饮酒多伤身,我吩咐人给你送醒酒汤吧!”
姬泽今日闲来到姑母府中,因着在丹阳公主府中放松的缘故,席上确实饮酒饮的有些多了,闻了此言心中倒是一慰,点头道,“如此多谢你啦!”
瑟瑟立在玉溪流云亭旁,她一直听闻圣人和自家小娘子交好,情同兄妹,自己伺候娘子这么些年,却从没有见过圣人一面。几个月前侥幸得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