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爪。
几乎是同一时刻,杨砚全身肌肉被绞紧,不但天旋地转而且神经突然躁动不安的跳动起来,太阳穴仿佛针扎似的疼,他咬了咬舌尖,一个深呼吸,硬生生睁开眼,他们已经到了一片草地上。
绿草如茵,柔软的像是针线编制的草地,他第一次踩到这么柔软的草地上,脚步一时不稳,被覃政扶住了。
杨砚道了声谢,预备抽走那只被莫名其妙握住的手,然而覃政握的很牢,第一下竟没有抽走。
杨砚一怔,覃政也一怔。
他急急忙忙的松开了手,然后遮掩似的摆着手说不用谢,一边慌乱的转过头去。
杨砚反倒大刺刺的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硬生生把覃政的头给盯得低了下去。
杨砚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覃政不知所措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杨砚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靠过去轻声说:“喂。”
覃政垂着头,默不作声。
杨砚心想,你好意思拉我手却不好意思看我,这是哪门子道理?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覃政的肩膀:“我们走了。”
那只脸平得能与墙面完全吻合的大肥猫不知发了什么疯,把他们送到了这么个鬼地方。“火籽”里面有独立的空间,然而现在看来这空间还不止一个,这个青山绿水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根据经验,他们一路顺着河流走。
山并不见得多高,然而丘陵起伏,有几棵不知名的奇怪树木就横在悬崖的断面上,旁人看的辛苦,然而它自己却觉着很是滋润,枝桠上长出一朵一朵的葱绿,远看像是一把把大蒲扇。
应该是春天,他们望见有片粉色的樱花林,在稍高的地势上,隐藏在一片明快新绿的大树中,像姑娘家轻纱袖子挽起,露出的一点旖旎。
天近黄昏。
陆巍明不得不佩服起女人来,穿着高跟鞋走了这么久的路也不喊脚疼,于是他自以为体贴的假装理了理衬衫领子,又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梳子梳了梳头,对走在前面的宋瓷喊:“停一下吧,等我梳个头,发型乱了。”
宋瓷姑娘笑嘻嘻的翻了个白眼说:“娘炮。”
陆巍明皮糙肉厚不嫌疼,耸了耸肩,心中估摸着这姑娘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心里十有八九惦记着他的好,傲娇都这样。
覃政和杨砚坐下来休息,陆巍明走到河边,把梳子沾了沾水,细细的梳起头来,然而梳到一半,他的手却一抖。
“喂!你们看!——”
三人走过去,只见那清可见底的河水,陡然流下一抹浓的化不开的血水来。
紧接着,只听咕咚一声,上流突然掉下个东西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总共七个人头。
七个女人的人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炸鸡
陆巍明的手一抖,那梳子就被他丢水里了。
水并不深,刚好过膝盖,他咬了咬牙还是跳到水里去把梳子给捞了起来。
宋瓷在那边嗤笑道:“男人啊……”
其实她想说:“这真是个阴盛阳衰的世界。”顺便再嘲笑嘲笑陆巍明这样的高干。
然而她才刚感叹完,还没有发表她的长篇大论,有一个声音附和着她响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挨着。
“男人啊……”
“男人啊……”
“男人啊……”
在水里的人头睁着眼睛,张着嘴巴,一唱一和的说:“男人啊……”
没出息的男人一个手抖,刚捞起来的梳子又掉水里去了。
七个女人的人头,她们仿佛咏叹般的念着:“男人啊……”
陆巍明楞了两秒突然鬼叫一声,一个箭步跳上了岸,抖着嘴唇看了她们半响才说:“哎哟我操……”
宋瓷走近了一点,隔着清可见底的水看着她们。
“你们是谁?”她问她们。
“我们是谁?”一个人头问。
“不知道。”另一个人头回答。
“我们是死人。”还有一个人头回答。
“死人怎么会说话呀?”
“死人怎么不能说话了?”
“被丈夫杀死的女人就可以说话哦。”
“丈夫啊……”
……
宋瓷听她们唧唧喳喳的聊着天,一时竟插不上话。
覃政走到河畔,犹豫了一会儿说:“……要不要把她们捞上来?”
陆巍明像看个鬼似的面色惨白的看着他。
覃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一直泡在水里……不是会不舒服的吗……”
杨砚在他身后叹了口气,甩掉了鞋,卷起裤管就把一个人头抱了起来,放到了岸上。
“谢谢。”那个人头说。
覃政也下水去捞,还有宋瓷,只有陆巍明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看着七个整齐划一的人头摆放在岸上,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七个人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自己来:她们的丈夫是个山贼,今天他捡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在女人的指使下把她们全杀了。
宋瓷撇了撇嘴说:“人渣。”
陆巍明抽着嘴角,狠狠的按着太阳穴,斟酌了半响才说:“你们就不关心……那什么,人头会讲话吗?”
宋瓷白他一眼:“在这个世界还有常理可言吗?”
没有。
这是被创造的世界。
它有它自己的一套法则和常理在运转,在原有世界的逻辑根本无法套用在它身上。
人头的头发很长。她们也许以前也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