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舅舅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还有一对上学的儿女,又怎么负担得起一家穷亲戚的生活。其实但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不想来麻烦舅舅。所以谭晔才特别希望能够马上自立,自己能赚钱养家总是要少看许多别人的脸色。
江辰皓一见到谭晔的家人,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的优良基因来自于何处。他和他舅舅都是非常高大的男人,他的舅舅虽然中年发福,但依稀能看出几分英俊的形貌,年轻时大约也是个不遑多让的帅气小伙。
至于谭晔的母亲,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士,神情温柔,而他的姐姐几乎是他母亲的翻版,如同水边的野姜花,亭亭而立。
还有一个年岁小些的姑娘,应该是谭晔的表妹,倒不像她表姐那么漂亮,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听说谭晔还有个表弟在外地念书,因为没放假也就没在家,这次是见不到了。
一家人坐上桌子外搭江辰皓这个“外人”,推杯换盏间倒也不显生分。谭晔吹嘘他舅舅的手艺倒是一点没乱说,过油的花椒朝天椒和着姜蒜末爆香浇在蒸鱼上,那滋味,别提有多香;烧肉淋上一点点香醋,颜色味道更加馋人;厚厚的一层肉末下是鱼香茄子浓郁的香味直让江辰皓吃得停不下嘴。
“我说你吃得也太多了吧,撑不撑得慌?”谭晔看着吃撑在沙发上的江辰皓,好心地递上一杯微温的酸梅汤,帮他消消食。
“实在是太好吃了,对比才知道什么叫好,这么一看你手艺其实很寻常嘛,本来我还觉得挺不错的。”江辰皓笑着接过酸梅汤,清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成功缓解了口中的热辣感。他眯着眼睛滚在沙发上,满足第打了个饱嗝。
谭晔白了他一眼,“我要有这手艺早就是大师傅了,还用去演个什么电影。”
“话不能这么说嘛,演电影和做菜又不冲突。”江辰皓眼睛亮亮地盯着谭晔,“再去学两招呗,那个栗子烧鸡真的很好吃,学会了做给我吃啊。”
“想得倒美。”一个爆栗子敲在江辰皓脑袋上,谭晔趁着对方捂着脑袋发昏的劲,直接拖着进了房间。
夜幕垂落,在这座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里,尚有瓦弄街这样保持着传统风貌的老街区。灯火渐暗,一家一户或是围坐沙发看电视,或是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渐渐地,再也听不到什么声响。这已是深夜,难得的银月浸染于室内,白霜落于地板之上,明明只是光影的假象,却仿佛真得为室内增添了一丝凉爽。
江辰皓睁开眼睛,他睡不着,这倒是不是说他有什么恋床症之类古怪的毛病。而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男人。夜色下更显棱角分明的面孔,奇异的,有一种梦幻般美妙的吸引力。仿佛是召唤他,打破他仿若顽石的意志力,让他渴望靠近,渴望触摸。
这是荒唐且不能被接受的,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视其为无物吗?江辰皓痛苦地自问。为什么他会如此动摇?仅仅是因为和眷慕的人同处一室?在同一张柔软的床榻上,相隔不过数寸的距离?
噢……他一开始就应该预见这危险,应该态度坚决的拒绝对方的邀请,这样他便不会陷入此时的尴尬和烦恼之中。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即便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他也当做没有发现,并下意识的期待着。
这是懦弱的表现,他的意志力何曾向任何事物妥协?但是……江辰皓注视着谭晔沉睡的面庞,他听到咚咚的响声在黑夜里回荡,那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终究,他的心泄露了那份深藏的隐秘,那是不被意志力所影响的荒诞又奇妙的事物,那是让无数人欢笑又苦痛的事物。那是一个传说,言语无法形容它,唯有心方能记录下。爱情,这是一种多么甜蜜的折磨啊。
江辰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忽视那些不应该有的感受,明明告诉自己应该将他视为朋友……真的太难,当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以支撑他内心的防线,他只能节节溃败。
但要他离开谭晔身边,却又是更加难以达成的险峰。不知不觉间他已如衔尾蛇一般陷入了自己制造的陷阱中,难以自拔。
江辰皓轻轻地躺回床上,他想要抽一根烟,但他知道那无济于事,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放任自己沉陷于迷梦之中,等待梦醒时的审判。
☆、说不出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