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老闆是个健谈的人,得知那蓝衫男子是天宵派楼璟翔,于是常常跟着其他客人称呼他楼潭主,楼璟翔有问必答,却不会主动聊天。
楼璟翔每次早饭付的钱都是刚刚好,后来郎老闆的娘子生下一个男孩,郎老闆很开心,当天卖粥不收钱,楼璟翔那天来得时候衣摆染上泥泞,似乎从外地回来,吃完早饭要付钱给他,郎老闆道:"楼潭主不用给了,今天不收钱!"
楼璟翔得知郎老闆庆祝孩子出生,也不客气地走了,等郎英杰四岁,郎老闆希望他长大不要跟着自己卖粥,能有更好的追求,就送他上天宵派修仙。
楼璟翔说郎英杰跟自己有缘,总是手把手教他,郎英杰每天很努力修练,常常跑去剑阁看其他师兄跑校场,满心期待有天能去剑阁选出自己的配剑,即使被楚阁主吼过几次,搞的鋐午一看到他熘进剑阁,就抢在自家师尊暴怒前先提着他后领,像是拎小鸟一样把郎英杰一路拎回莲潭,引来不少女弟子侧目,有一阵子还谣传鋐午专门虐待小孩,不少新进弟子都对鋐午退避三舍,一看到鋐午师兄就像是洪水勐兽转头就跑,让鋐午非常鬱闷。
中秋前,楼璟翔从外地回来将九鹏剑拿给他道:"此剑送你,以后不要去剑阁了。"
郎英杰从来没有这麽开心过,每天走到哪都抱着九鹏剑,长大后就配在腰间,后来他真的不在踏入剑阁,在莲潭专心致志用心修练。
琴宿打着:"此剑威力不可小觑,锻造与铸灵方式与剑阁不同,出鞘隐隐有灵鸟鸣吟之声,实为罕见。"
琴宿只是对九鹏剑做出评价,郎英杰道他单纯赞美,用力点头道:"我师父很厉害,他对仙剑的研究不比楚阁主差,只是师父不愿意抢了剑阁风采,谦虚让他们罢了,锺离兄弟的上穷剑虽然是百年前清平君的仙剑,不过我师父要是愿意一定比清平君厉害,绝对不会让神柱坠落人间,自己殒落就算了,还害这麽多无辜人死亡。"
郎英杰没吃过苦,在莲潭莲阁楼璟翔总是特别照顾他,还把寝室后面的仓库改成寝室,让郎英杰住在那边,说是能就近指导,每次从外地回来一定先问郎英杰状况,造就郎英杰对任何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直来直往的个性,他对于清平君这个神仙的失败觉得很愤慨,认为有能力就必须造福天下苍生,要做到并做到最好。
锺离道道:"清平君是自愿顶柱,换做是别人,别说八十一年,一天都顶不住,他本可以不必如此。"
郎英杰道:"那他做什麽不去请其他仙僚帮忙?自己自愿还做不好!失败祸及人间!这样还配称做仙君!简直可笑!"
锺离道眼底紫气蒸腾,犹如一潭幽不见底的潭水,琴宿怕他发作连忙按按他肩膀,一手在桌下打着:"没事,我不在意,不要生气。"
他见吃得差不多,将扣住壁虎杯子拿起,将壁虎放到柜子上面。
锺离道撇过头,似乎觉得琴宿太任人鄙视了,拿了蚕豆嘎崩嘎崩的吃,此地人来人往,他们坐在一楼,郎英杰认为对的事绝不会藏着,批评清平君也没在怕,音量还是很大声,坐在他后面桌的人发出很明显的冷笑声。
郎英杰不可能装作没听到,那冷笑声压过人来人往的吵杂声,摆明着笑给他听。
郎英杰回头朗声道:"在下古今悲客楼璟翔首徒郎英杰!阁下有什麽想说的直说便是,明人不说暗话,还是阁下对清平君有何高见大可来讨论讨论!"
那人剑指压低斗笠,看不清容貌,莫约三十出头的男子,嗓音高亢带着七分慵懒道:"没什麽高见,觉得你蠢而已。"
郎英杰豁然站起喝道:"你也太无礼了!"
那人举起酒罈灌了半坛,面前放着一叠瓜子跟牛r_ou_,用小刀刀刃向内,切一块r_ou_吃,边嚼着边道:"剑看上去不错,可惜用剑的人武功不怎麽样。"
这话还真是充满挑衅,琴宿很意外这人对清平君这麽尊崇,或是对自己武功很自信,郎英杰算是小有名声的后辈,就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古今悲客楼璟翔怎麽说也是同楚子敬并称,楼璟翔永远一脸苦大仇深不会轻易生气,但不代表不会武功,旁人就算搞事都不会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个人完全没被郎英杰放在眼裡。
楼璟翔那师弟楚子敬可不会装作无视对天宵派的轻辱。
那人似乎有意要激怒对方,举起酒罈仰头喝空,道:"所以说,拜什麽师父出什麽徒弟,看你这样就知道楼璟翔不怎麽样。"
琴宿打什麽都没人想看了,郎英杰被踩到鸟尾巴似的,踢开椅子,指着那人道:"我不管你是谁,给我道歉!不让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似乎觉得郎英杰很好笑,将空酒罈往身后一丢,康啷一声摔成片片,摊手道:"楼璟翔又不在这裡,敢问在下如何道歉?"
此刻他语气又假装客气起来,锺离道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道:"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他端的俊美无双,说话总是带着一点上扬的语音,听上去不像是兴风起浪,更像是调笑的语气或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爱玩欣喜之态。
琴俗怕那人得罪天宵派吃不了兜着走,打着:"在下水云宗临时工琴宿,跟这位郎小友同行,他师叔是楚阁主,阁下还是道歉了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