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时愣怔怔的看着高昂着头颅走来的女子,言语中透露出十足十的诧异,他方才暴起袭向柳儿时仍在笑着,此刻唇角的弧度却一点点僵硬下来,变的无悲无喜,甚至渐渐染上孤寂。
金狐狸的笑容总是充斥着满满的情绪,或明快或调侃,有时还不由自主的带上妩媚,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笑容,也是第一次用受伤的眼神看向执剑而立的西门吹雪:“原来如此,你们这是在等着小爷吗?你跟小爷说你杀了孙姑娘,小爷还为此自责好久,现在看来,竟是小爷自作多情了——方才这姑娘说她不会说出去是小爷屠了峨嵋派,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所怀疑的?你们以为小爷是凶手?”
“我确实杀了她。”
西门吹雪冷冷道。
——只不过在他ci入孙秀青心脏的下一秒,有人出现在他面前,将孙秀青自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若杀了她,她又如何会站在这里?”
金狐狸声音苦涩:“小爷明白了,是不是她那日在小爷昏迷时跟你说是小爷**的?而且你还相信了她?你既然不相信小爷,相必是相信并且喜欢孙姑娘的。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在这许多日子里做出与小爷两情相悦的样子?”
“你这个凶手!”
孙秀青站在西门吹雪身后,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宫时的对手,是以十分提防后者忽然暴起对自己出手。
好在西门吹雪看见了全部也听见了全部,无论是宫时那句好吃的桃子还是忽然袭击柳儿,陆小凤等人也就在一墙之隔一直保护着柳儿这个证人,所以她有信心拿下那掩盖了真实面目的杀人狂魔。
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女子心中还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快感:“如果那日我死在西门庄主剑下,只怕没有人可以揭穿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
金狐狸的手依旧勾着那狐狸面具,面具上细长的狐狸眼仍在滴着粘腻的血,仿佛无声的血泪。
“小爷做了什么要被这般质问,甚至把屠杀一派的罪名扣在小爷头上?”
他直勾勾的盯着西门吹雪,单薄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着,口中更是不停重复:“你不相信小爷,吹雪你竟然不相信小爷——原来你一直在骗小爷。”
金狐狸声音里三分痛苦七分悲伤,尖利而嘶哑。
——对他来说,比起莫须有的罪名,对方的不信任似乎更加无法忍耐。
金狐狸忽然丢下狐狸面具抬手握住西门吹雪略微低垂的剑刃,右臂软软的垂在一旁捂着腰间伤口,所以他只能用左手握住.
血液汇聚成小溪,顺着长剑滚滚而下——他实在太过用力,用力到剑刃割破皮肤刻入指骨,以至于可以听到细微的骨骼摩擦。
“既然如此,小爷承认了又何妨——小爷不但长于剑道,还擅长黑虎掏心,素环更是可以当鞭子用——西门庄主,你可满意这个答案?”
他话音未落,骤然扬手甩开长剑,飞溅的血珠打上男子一尘不染的白衣,猩红点点一如雪中怒放的红梅。
“墙后面的三位,一起出来吧。”
金狐狸一点一点拉高声线,他靴尖重重踏上地面,蓬勃而蓄势待发的内力顷刻间将石板化为碎石。
染血的五指捻起通体纯黑的软剑,宫时眉眼寒霜,侧首看向身侧。
左,右,后。
司空摘星,陆小凤,花满楼。
后者甚至颇为体贴的将柳儿护到身后。
面前是西门吹雪。
除非他能遁地又或飞翔,否则已是瓮中之鳖。
“——好大的阵仗。”
金狐狸哧哧笑着,横剑于前:“看来也不需要小爷解释什么了。”
“少卿。”
陆小凤开口道:“孙姑娘的证据并不充足到足以——”
“充足如何,不充足又如何。”
红了半边身子的金狐狸眸中种种情绪交杂,他打断陆小凤:“陆小凤,陆大侠,你们相信与否小爷根本不在意。如果相信小爷无辜,你们就不会来这一出,如果不相信,自有孙姑娘引导你们找出小爷是凶手的证据——但他不行。”
“只有他不可以这么做。”
金狐狸艰难的自牙缝中挤出六个字:“是小爷瞎了眼!!!”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转身,风驰电掣间掠向身后保护着柳儿的花满楼。
后者骤然一惊,流云飞袖如浪潮卷起女孩在小巷中急退。
——所有人都以为说出那番话的宫时会不顾一切与西门吹雪打斗,是以所有人都慢了一拍。
花满楼本就并非以轻功见长,又必须护着柳儿,速度更是减慢。
宫时则不同。
他虽不能用出身为时子旭时的轻功步伐,又比不上司空摘星的速度与灵巧,甚至身上还有伤,但他一直在藏拙,胜在从未展现过自己真正的武功——无论是在花满楼面前,还是在西门吹雪眼下——就连与陆小凤比谁听的脚步更多更清晰,也不过是为了让前者心中有模糊不清的估算。
他是西厂督公的徒弟,宫九的弟弟,隐藏真实才是他最为拿手的东西。
所以当金狐狸用剑柄点中花满楼穴道,自他手中抢走惊恐不已的柳儿,又一剑击退最先追上来的司空摘星,甚至还有余力送了陆小凤一脚突出重围时,后者才终于窥探到他武功之强。
如果不是西门吹雪之前那一剑多少削弱了金狐狸,恐怕他与花满楼司空摘星三人加起来都不是宫少卿的对手。
“住手。”
剑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