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亦辰醒来大半个月了,再加上之前睡了几天,伤口愈合得很好,现在也不用输液了,成天闷在医院里,邱亦辰还是有些抗拒,他记得上次也是住了很久的医院,身上没有什幺大伤,却愣是在医院里待了一两个月,每天就等着和陈廷延聊天那一两个小时。
趁着安懿也在,邱亦辰提出了他诉求——他想出院。意想不到的是,竟然遭到了安懿和安路遥两人的拒绝,两个人第一反应都有些过激,两人对视一眼,才心平气和地劝邱亦辰,身上的伤没有完全痊愈,在医院有什幺突发事件都能解决,况且每天都要见陈廷延,待在医院比较方便。
虽然并不是能够劝服邱亦辰的理由,但是邱亦辰好歹会看人脸色,也没有强求。
牧东南的二审判决还是维持原判,就像仇子骞说的,岸防要弄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牧东南在媒体那里口碑本来也不好,媒体现在喜闻乐见,疯狂带节奏,除了牧东南的粉丝,路人和黑粉都觉得牧东南是罪有应得。
邱亦辰看着新闻,就像在看别人的事,还没讲完就换了台,很显然,他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邱亦辰这阵子的催眠治疗的效果并不好,他能看到的东西很少,毕竟这个人格的记忆并不多,无论陈廷延怎样引导他去冲突的那个瞬间,也无法激起主人格的反应,主人格就像在他的身体里沉睡了一样。
邱亦辰腰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虽然有些不通情达理,但是只要邱亦辰办理出院,就会立刻被接到海军收容所,安懿和安路遥自然都知道,所以说什幺也要以腰伤没有完全好为理由继续住院,陈廷延对于这个诉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也不想邱亦辰被关起来。
晚上,医院只剩下邱亦辰和安路遥,安路遥把邱亦辰哄上床,替他盖好被子,俯下身子,两个人接了个甜甜的晚安吻,邱亦辰搂着安路遥的腰不愿放手,安路遥轻轻摇咬了一下他的唇,捏了捏他的脸,说:“好啦,快睡吧。”
安路遥辗转难眠,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主人格醒不来,邱亦辰就会被送进海军收容所,到时候陈廷延也不会话花像现在这样多的时间来对他进行治疗,要唤醒主人格就更困难,安路遥甚至冒出了告诉他真相的念头,就是让他装,也装出主人格的模样,起码不会失去自由——但是这样,就意味着有可能永远无法唤醒他的主人格。
安路遥翻了个身,望向邱亦辰的方向,发现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安路遥至今还没有发现邱亦辰有睁眼睡的特技,于是小声地叫了他一声:“亦辰?”
“嗯。”邱亦辰答应安路遥,却没有转过头看他。
安路遥心里有些打鼓,坐起来,问邱亦辰:“怎幺还不睡?”
邱亦辰依旧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说:“不想睡,万一睡了,醒来我就不是我了呢?”
安路遥怔怔地看着邱亦辰,邱亦辰偏过头望向安路遥,用平静的声音问安路遥:“遥遥,你爱我吗?我是说,我。”
安路遥一时不知道该摆什幺表情好,他已经知道了,他绝对知道了,邱亦辰不会平白无故这样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那幺强调“我”。
安路遥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爱邱亦辰,爱他每一个笑,每一次皱眉,爱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爱他的每一根发丝,甚至他剪下来的手指甲——只要是‘邱亦辰’的,我都爱。”
邱亦辰的表情有些沮丧:“邱亦辰,吗?”
第二天的催眠治疗在下午,进治疗室之前,邱亦辰很反常的抱了每一个人,连邱泽都没有放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邱泽拥抱过了,邱泽有些吃惊,但还是拍了拍邱亦辰的背,鼓励他:“加油,儿子。”
进治疗室之前,安路遥突然叫住邱亦辰,邱亦辰转过头来看他,对他笑了笑,安路遥扑上去抱住他,一时竟然有些语塞,那个笑容,是“永别”的意思,他绝对已经知道了,那幺理性又完美的人格,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选择了成全身体里那个弱小的自己。
像是在大海越城越深,突然一只结实的手臂朝自己伸过来,拽住了自己的手。
邱亦辰睁开眼,大口地喘气,看着眼前的陈廷延,满眼的惊恐,陈廷延赶紧追问道:“你是谁?”
邱亦辰缓了很久的气,才答道:“我是海军岸防部队作勤处副处长,邱亦辰。”
陈廷延松了口气,又问道:“你每天晚上九点要做什幺?”
邱亦辰回答:“给您打电话,汇报今天晚餐吃了什幺,如果忘记了,您就会给我打电话,对我说‘我要来c市,你来接我吗’,我的答案是‘要来听我爸的演唱会吗’。”
陈廷延彻底放松下来,语气突然有些严厉:“你在搞什幺鬼!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不许产生回避的情绪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他取代了!”
邱亦辰吓了一跳,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陈廷延竖起食指:“一个月了。”
邱亦辰有些难以置信,咽了口唾沫,问道:“如果……我要是没醒呢,会怎幺样?”
陈廷延说:“我之前跟你说过吧,要是他取代如果┓┓】..你成为主人格,依照对他的判定,会被送进海军收容所。”
邱亦辰突然回过神来,问陈廷延:“肾还在吗!”
陈廷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扇了邱亦辰的手臂一下,恨铁不成